第二十一章 人間無地著相思(3) ……(1 / 2)

虞宮 雨閣聽雨 2273 字 10個月前

葉攸藍見她心神不寧,難得放柔了語氣安慰:“筱兒的病多少年了,雖然身子弱些,但是從來沒有什麼大礙。皇上一天沒有用膳了,還是吃過晚膳再過去罷。”虞毓雖然急著看妹妹,但是想到葉攸藍也是一日未食,便按捺著性子回甘泉宮陪他進晚膳。兩人都不是貪口腹之欲的人,四個清清淡淡的小菜佐著銀耳薏米粥外加一碟虞毓喜歡的櫻桃餡酥皮小點心,便算是晚膳了。虞毓與葉攸藍都秉著“食不語”的規矩,席上彆說談笑,連勺子與碗磕碰的聲音都不聞。宮侍們進出布菜、侍奉,也都是躡手躡腳小心翼翼。

虞毓碗裡的薏米粥剛用了一半,殿外突然喧嘩的聲音傳進來,雖然隔的遠,聽得出並不是在甘泉宮裡麵,但是總也得在甘泉宮門口。虞毓心頭火正盛,不知是哪個奴才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在皇帝寢宮的門口放肆。手中的銀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葡萄,你去看看。”

她鮮少當著葉攸藍甩臉子,今日看來是煩得很了。葡萄不敢耽擱,一溜小跑去看了一眼,明晃晃地宮燈下圍著好些人,正中的兩個正是貴君季孫徽璉跟寶林水曼清。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忙找了個宮侍問緣由。那小宮侍聽的也不甚分明,隻道:“水寶林等在貴君回宮的必經之路上,攔了貴君殿下的鑾駕,不知為了什麼爭執起來。”葡萄不欲驚動徽璉與水曼清,隻問了個大概,便跑回去給虞毓回話。

虞毓對徽璉的寵眷和對水曼清的冷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瞎子都看得出來,況且水曼清小小一個從六品寶林,與僅次於帝後、爵比諸侯王的貴君哪能相提並論,僅這“犯上”一條,將水曼清直接逐去永巷關押也是有可能的。一殿的宮侍們都屏氣凝聲等著聽虞毓怎麼發落水曼清,誰料虞毓聽了竟一直沉默下去。葉攸藍擱了筷子道:“水曼清也不是莽撞的性子,這件事雖然無論如何他也不在理,但總要問個原因。皇上跟我去看看罷。”虞毓不動,葉攸藍知道她在彆扭什麼,心裡歎了口氣,口中卻道:“便是為了貴君,也應去看看的。”虞毓聽他提到徽璉,這才起身出了殿門。

虞毓與葉攸藍沒有讓人通報,隻帶著寶珈和葡萄到了甘泉宮門口。來來往往的宮侍們都住了步不遠不近地站在一邊看熱鬨。想象中以下犯上的場麵並沒有出現,水曼清帶著蘅兒跪在路中間擋了徽璉的鑾車,徽璉也已經從車上下來,身後站著青萱,麵色還算平靜。兩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虞毓與葉攸藍隔得遠,什麼都聽不見。水曼清說了些話,向徽璉磕了個頭,抬起頭望著徽璉,似要他回答。徽璉猶疑著說了句什麼,水曼清霎時滿麵怒容地望著他,聲音高上去,一句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虞毓耳中:“下臣以為事關陛下龍體,貴君殿下必然上心。今日看來,殿下待陛下也不過爾爾!”

此言一出,眾人都麵麵相覷不敢作聲。當年虞毓為了能讓徽璉入宮,撒嬌耍賴絕食罷朝鬨了個遍,險些與葉攸藍翻臉,然而徽璉一入宮便拒絕了虞毓侍奉初夜的要求,兩人間誰熱誰冷一目了然。隻是這些年相處下來,徽璉待虞毓也頗有幾分體貼,虞毓也從來不再提侍奉初夜的事情,甚至還把禦林軍交付徽璉主管,宮裡人看著都心照不宣地誇讚虞毓用情至深貴君忠心不二。今日水曼清一語道來,點破了那層窗戶紙,倒令在場的諸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虞毓心裡一涼又一暖,五味雜陳說不清什麼滋味,不由便停了腳步。

徽璉那天被人陷害險些牽累虞辛澤,水曼清送來那個墊子後,他杯弓蛇影生怕又是陷阱,便依了東橋的意思,沒有給虞毓用上。原想日後在虞毓麵前為水曼清美言幾句也算是償了他一片癡心,但沒想到他竟那樣較真,候在他回宮的必經之路上,也不管是在甘泉宮附近,迎著他的鸞車便跪了下去,給他要個說法。

他本不善言辭,這件事的起因又難以啟口,一直默然以對。待水曼清那句“不過爾爾”說了出來,他才想到自己一番思量隻在虞辛澤身上,對水曼清也算全了人情,隻是沒有想過虞毓沒有墊子會不會磨破皮膚。他心裡對虞毓除了愧疚,還有些說不清的感覺,未及開口,水曼清又道:“下臣出身卑微,卻也知道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陛下待殿下一腔熱忱,可是殿下心裡陛下的喜樂安寧又能占上幾分?縱使殿下心裡有更重要的人,但是陛下也是彆人的命根子,千般小心萬般打算隻為了她歡喜安康,便是舍了命換她一笑也在所不惜,請殿下不要輕賤她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