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下發的讓前來帝都參加萬壽節的將軍及軍隊回防的諭令下達後,在萬壽節軍演上大展風采的幾位將軍陸續撤離。楚王虞辛澤的軍隊戍於邊防,一路向北,恰與駐防青州的季孫徽寧同路,便相約一道起程。
季孫徽寧年長徽璉十歲有餘,兼之徽璉又曾隨著她在軍中曆練,亦姊亦母感情極好。聽聞她要走了,徽璉自然要去送一送,便提前數日派東橋出宮相告。適逢虞辛澤在徽寧軍中做客,見季孫徽寧大大咧咧揮揮手便要應下,忙道:“寧姊且慢,聽我一言!”
季孫徽寧知道虞辛澤年紀雖然比自己小,但是文武雙全處事是極英明的,不僅老太師對其讚口不絕,季孫徽寧本人對她也是甚為欽佩的,聽她這樣一說,便道:“澤妹你說。”
虞辛澤先道了句“不敢”才溫文道:“若是寧姊你獨自啟程,徽璉來送也就罷了。然而我身份特殊,徽璉如今在皇上身邊位份尊崇,一來斷無以貴君之尊送一旁支王爺的道理,再者,論私交相送也恐落下結交外臣的嫌疑。如果寧姊舍不得徽璉,那麼你先行一步,我再晚一步啟程也可。”
她與徽璉有過婚約,不讓徽璉來送,其實就是怕虞毓多心。然而話又不能那樣說。她一麵說理,一麵說情,難為她心細如發,這番話說的不可謂不婉轉周全。奈何季孫徽寧隻聽得字麵的意思,遂笑道:“說好了一起走,哪有我自個先啟程,把你落下的道理?再者,弟弟來送親姊姊,哪裡說得上是結交外臣?你也忒小心了。你看人家齊王,在賢君宮裡一住大半個月,皇上也沒說什麼不是?小璉也是個聰明的,若是有什麼嫌隙妨礙的他便不會來送了。他既然說來,皇上那邊你就不用擔心了。”
虞辛澤苦笑解釋:“隻怕皇上嘴上不說,心底留下芥蒂,日後才更麻煩。”
季孫徽寧秀眉一軒,嗔道:“大好的女兒家,怎的這般磨磨唧唧,多大點事也值得瞻前顧後的?”她把話說到這份上,虞辛澤不好再多說什麼,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徽璉要出宮的事情在宮中沒有遇到絲毫阻礙。他問了季孫徽寧離開的日子,便帶著季孫羽尋一起去鳳儀宮請葉攸藍寫一份允許出宮的手諭。連日來虞毓一直在鳳儀宮留宿,徽璉不願打擾了二日相處,算算時辰估摸著虞毓該去甘泉宮見人議事了,才與季孫羽尋乘著輦往鳳儀宮去。
季孫羽尋不知道徽璉的心思,一心盼著能在鳳儀宮見到虞毓,一路上不知道催了多少次。西塘等人不耐煩他端著主子架子訓斥,又不好直說是徽璉有意拖延時間,都隻在背後暗暗腹誹。徽璉也不點明,隻溫和道:“你又不是沒坐過輦,哪有輦能快了的?便是皇上的禦輦出巡,十六人抬著,也總不能抬著跑起來。”季孫羽尋聽了便不由想起之前幾次與虞毓同輦的光景來,心裡一甜,便不再說什麼了。
到了鳳儀宮,抬輦的宮侍直接熟門熟路地繞過正殿往後麵去。剛到了正殿後的小園子裡,寶珈已聽了通報迎出來,笑著引路:“陛下和帝後殿下都在同心殿呢,貴君殿下這邊請。”
季孫羽尋一聽自然是喜上眉梢,徽璉微微一怔,擺手命人放下了輦,問道:“皇上跟帝後還沒起麼?”
合房的事情幾經波折最終還是成全了帝後,兼之虞毓這幾日在鳳儀宮起居與帝後形影不離的樣子,寶珈幾個看在眼裡喜在心上,聽徽璉這樣問,寶珈討喜的娃娃臉上笑出兩個酒窩,“哪裡會,皇上現在依著帝後殿下的作息,早早就起了。這會兒在殿中說事呢。帝後殿下聽說貴君殿下來了,讓奴才快請殿下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