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套的兩匹馬都是禦馬廄中精心飼養的上等好馬,為了掩人耳目所以塗了一層炭灰,看上去灰撲撲的與尋常的馬無異,但是跑起來卻是尋常的馬萬難追及的。虞毓這邊上了車,駕車的兩人是身手最好的兩個女衛,其餘還有一些便衣侍衛接到指示,騎馬從另外的路分段迎候著虞毓,一方麵不至於招了有心人,另一方麵也是最大限度保證虞毓的安全。
馬車一跑起來,虞毓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皺著眉低聲訓斥寧熙薇:“有個男人把你抱住你就手足無措了?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什麼場合!他要錢,給他就是,你倒好,任他抱著你,然後聽鴇父在那裡喋喋不休。若真有人有什麼大逆不道的居心,那麼長的時間,不管是用劍用弩還是用暗器,今天朕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其實不用虞毓說,寧熙薇看著她一番布置,心裡也早已明白過來了。她頭上冷汗涔涔,又是羞惱又是慚愧,還有些後怕,咽了口唾沫,囁嚅著說:“這回是臣糊塗了。幸好那個鴇父跟小倌沒有什麼彆的用心,皇上安然無恙。”
虞毓餘怒未消,“糊塗?你是清醒的時候太少了!朕還指望著用你平定天下德遠四海呢,現在你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讓朕怎麼用你?”
寧熙薇知道這次虞毓是動了真怒,一來是她思慮不周險些釀成大錯,更重要的是虞毓一直費心培養她而她做事多少還有些鬆散浮誇的紈絝習氣,令虞毓大失所望。寧熙薇跟在她身邊五六年,還是頭一次被她如此訓斥。她這才真的驚恐起來,忘了自己還在馬車裡,顫顫巍巍地就要起身行禮。虞毓一把將她按回座位上,“又糊塗了?!”
寧熙薇被嚇了一跳,跪也不能跪,坐也坐不好。幸好虞毓在月初已經搬回了位於帝都的大明宮,那扮作馬婦的侍衛趕車趕得又快又穩,不一會兒宮牆便遠遠在望。儘管如此,寧熙薇還是覺得那一聲聲馬蹄落下像是在敲著自己的心一樣。
皇城與宮門口都已通知好了,馬車一路不停直奔承恩門。虞毓在承恩門下車換輦,一挑開車簾,下意識地要扶著侍衛的手下車,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素白的手。她驚訝地抬頭,正對上葉攸藍含笑的眼。她又驚又喜,握著他的手跳下馬車,想去抱他,突然想到當著眾人的麵他不喜她輕薄,故而貼到他跟前了又停下了步子,笑道:“我還算著趕回來陪哥哥用夜宵呢,看來哥哥已經吃完夜宵出來散步了!”
葉攸藍握著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心溫熱,遂放下心來。由著她說笑,他隻是淡淡聽著,不時莞爾一笑算作回應。虞毓見他穿得單薄,隻開了幾句無關的玩笑便拉著回宮,正看見寧熙薇垂頭喪氣地從車上下來,舉棋不定地拿不準是否要向葉攸藍見禮。虞毓此刻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急於求成,對寧熙薇訓得太過。她心中有愧,便不願讓葉攸藍看見寧熙薇這副失魂落魄的形容,故而隻拉著葉攸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