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窮膽戰心驚的看著大漢粗黑的巨掌掐在淩雲無力垂下的細白脖子上，黑白分明觸目驚心。莫道窮手腳冰冷，忽然就想起數年前為吳霞掃墓時看到她墓碑旁長到半人高的野草，想起父母故去時自己整夜整夜的亂夢。

淩雲垂著的臉大半被烏黑的頭發遮蓋，隻露出一點淡紅的唇和削尖的下頜，莫道窮看得分明。他看上去那麼無助卻又恬然，就算莫道窮知道這是藥物作用，但還是不免心驚。

恍惚中憶起自己那無福的孩子，臨死的時候也是這樣，明明發作的那麼痛苦但是在生命即將逝去的那一刻，卻好像是上天也不忍看他痛苦一般的，忽然莫名的平靜下來，在母親懷中恬淡的睡去，從此再沒醒來。

莫道窮身體快大腦一步，向淩雲撲去。他的舉動驚動了大漢，原本隻是把淩雲當擋箭牌的這下卻真的掐了下去，另一隻手裡的槍，來回指著淩雲和莫道窮。

莫道窮離得太遠，而拿槍瞄準大漢的警察投鼠忌器。

就在李誌明站在一邊看好戲一般的大笑起來的時候，忽然情況就有了變化。淩雲原本軟軟垂著的頭忽然抬起，然後雙手扣著大漢的手左右一扭掙脫開來，同時借力整個身體向一邊跳開，單腳落地一個回旋踢，腳後跟就正好砸在大漢頸總動脈上，那身高將近兩米體重大概有淩雲兩個沉的男人瞬間昏迷。

莫道窮摔在地上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淩雲身上發出金色的光芒來了。這不是他所熟悉的淩雲，就算在手術台上的淩雲也沒有那麼……莫道窮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幾個警察放下槍，一臉疑惑，顯然也沒反應過來。最先有反應的居然是李誌遠，他快步衝上去把淩雲拉到警察這一邊來，莫道窮這才從地上爬起來衝到淩雲身邊，拉著淩雲的衣服翻檢他身上有沒有傷。

“我沒事，父親。”淩雲笑著輕輕拉開莫道窮的手，替他拍掉白色襯衫上的灰塵，然後就這麼一直拉著莫道窮的手，用不輕不重的力度握在掌心。

莫道窮這才覺得自己心臟跳動的位置從脖子落回了胸口。用力揉一揉，現在還覺得有點疼。

李誌明的笑聲在淩雲踢出那一腳時就戛然而止，莫道窮無意中看他一眼，發現他正定定的看著淩雲，眼神中有說不上來的東西。莫道窮下意識的側身擋在淩雲身前阻擋住那視線，心裡隱隱的不快。

那種眼神，莫道窮很熟悉。因為就在剛才自己看著淩雲的時候，用的也是這種眼神。

如果莫道窮往深裡想的話，就會知道那叫做驚豔。

但是這會兒莫道窮並沒有想這麼多，隻是單純的不想讓彆人用這種目光看淩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