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名是水野由紀子,相比之下我更喜歡自己的中國名字,所以現在的同事都隻稱呼我MISS元或者Janet。現年27歲的我曾經是日本國民,因為當年執意嫁去日本的母親的緣故,18歲前我都居住在位於神奈川的川崎。目前職業是一名在華日企的翻譯,說到底,還是撇不掉身體內的另一半血脈。21歲那年,我從橫濱國立大學國際社會科學研究科畢業來此,除了自小的打算與對父族的失望,在我的深心裡,還有一個最親近的母親都不會知道的原因。我在如願以償的欣悅與首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激動中安然落定,順利找到工作後的忙碌與結交新圈子的充實很快將我包裹起來,沒有暇餘也沒有心情追憶另一個國家給我的點點滴滴。
這種類似於埋首黃沙的駱駝的平靜在一次隨同總裁前往上海出差的期間被突然打破,我甚至來不及做出最基本的防備。當那個神色如故的卓然男子將他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目光投注在我身上時,即使他未發一言,即使他依舊站在原地,即使他在整個談判過程中絲毫沒有表示出與我的舊識,內心封閉數年的鐵塔頹然倒塌,在他麵前,我始終一敗塗地。
回到辦公室後隨便找了個理由,我在總裁與同事關切訝異的眼光中幾乎是奪門而出。我感覺自己的嘴唇在顫抖,雙腿也發著軟,背上的冷汗浸濕了套裝貼身的襯衣,腦子裡嗡嗡地響著亂成一團,勉強維係到合約談判結束的可憐理智以快到嚇人的速度崩潰。還好電梯就在不遠處而作為第三方的日本代表團似乎還在另一邊的休息室裡,我低頭快步走到電梯麵前伸手欲按——
“水野小姐,好久不見。”
離開日本的時候我從未想過還會有再見麵的一天,事實證明人生就是這樣一副看起來漫不經心實際上用心險惡的嘴臉。坐在這棟以精妙外型聞名的寫字樓中獨具一格的咖啡廳裡,我還沒脫離突然見麵的餘波。而優雅地端坐在水晶桌的另一邊的殺生丸若無其事地點了需要的飲品與點心,然後稍微向這邊抬了下眼當做征求意見後叫了一份蘋果汁。
他的頭發比起記憶中的模樣要短一些,不過還是黑亮且直。稍露的白皙前額給人睿智冷酷的感覺。之下的那雙純黑色眼睛不帶任何情緒——還是說,因為唯一能帶給他情緒的那個人不在這裡。很好地傳承了西國犬神一脈優秀血統的出眾外表與驚人頭腦,這個人總是讓我不吝於各種形式的稱讚,於是在頭腦發暈的狀態下我很直接地表述了此時的看法:
“這麼久不見,殺生丸先生還是如此迷人啊。”
鬼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一直深埋於心的感慨以這麼orz的方式在如此尷尬的局麵中直截了當地吐出來……不過對方居然連麵色都沒有絲毫改變,直接轉移了話題。
“這次我過來中國,並不是偶然。”如果曾經會因為這樣飽含曖昧的話而心潮澎湃,那麼他那一向對外的冷淡語氣與多年來少女情懷的衰退也讓我做到了麵不改色,連疑惑的表情都沒有。而他顯然也不打算聽到我的回答,做了更詳細的解釋:“我向你的父親水野先生打聽了你的情況,正好也有業務需要。”
覺得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麼,於是我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