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犬夜叉始終沒有說話，我在一旁撐著傘跟著他走去學校不遠的地鐵站。因為不是周末，犬夜叉的悲慘形象成功地將這個時段車廂內為數不多的乘客的目光全部吸引過來，那些目光裡有好奇，有探究，有憐憫，有責備——不知道這層意思是否針對我，而前者隻是斜靠著座位閉目養神，隨著軌車的前行輕微地晃動身體。

安靜，真的不適合他。這麼想著，我仍舊沒有說出心底的疑惑。必要的時候，他會自己告訴我吧。現在的我隻需扮演好一個稱職的“姐姐”，陪他做一些或許能減輕煩惱的事情。

實際上，直到與他一同進了電梯，經曆過短暫的、令人不適的失重，最後走到4205室的門口看他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我都像處於一種夢遊的狀態。一些從前累積下來的疑問像滾雪球一般在我的腦中不斷膨脹：我對犬夜叉，或者說，對這一對兄弟——姑且這麼概稱吧——的了解實在少得可憐。補習從四月開始到現在，這個期間我所接觸到的、屬於這一家人的也隻有他們兩個而已。他們的父母在哪裡？是否知道、允許這種超越兄弟血緣關係的存在？對於他們，是何時確認對彼此的感情，何時開始這種同居狀態，是否公開戀人關係，如何應對外界的眼光，我一無所知。這些疑問在過去的幾個月裡被我有意無意地略過，像習慣性過濾掉與我無關的事情那樣。

我被一種沉痛荒涼的無力感所包圍，這就是除了母親之外第一個真心親近我，讓我想要關心、想要守護的人與我之間的鴻溝。

犬夜叉，我默念這個名字，眼中是他略顯瘦削卻能讓我安心的背影。

“由紀子老師，”少年換了鞋，左晃右擺地走到沙發邊把自己扔進去，聲音弱弱的，小小的。“我餓了……”

不管如何，他還是願意依賴我的……看了一下時間，兩點過十分左右。“我這就叫外賣。”

“老師給我做好不好？”沙發的上沿露出兩隻深潛著某種不安與傷感的眼睛。

強壓下心頭湧起的酸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愉快溫和：“好吧，你想吃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向廚房走去，雖然很少做飯，但是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一定的信心。

“我想喝味噌湯~~”又是那種軟軟的讓人沒抵抗力的聲音……

拉開冰箱，唔，還蠻齊全的，各種顏色新鮮的蔬菜，妥帖包好的肉塊，還有一些我也叫不出名字的食料。正好有豆腐，沒有海帶就用裙帶菜吧，拿出需要的幾種東西，關上冰箱門，把它們在乾淨的廚台上一字排開。

在廚房門後找到了圍裙，卷起袖子洗淨了手，我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準備開工。

首先是燒水——這麼現代化的廚具還是第一次用呢，按照一旁的使用說明開了火，依次打開灶台上方的儲物櫃翻找味噌包，很快就發現它跟另外兩樣調料放在一起，旁邊還有一小袋紅豆。我把它們一塊兒拿了下來。

洗滑子蘑的時候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我回過頭，犬夜叉正靠在廚房門邊站著。

“怎麼不繼續坐著？還要等一會才能好。”

“沒關係，我想站一下。”

沒有勉強他，我低下頭繼續手裡的工作，腦袋裡掠過一個新鮮的疑問，覺得可行之後直接說了出來：“呐犬夜叉，冰箱裡有很多東西嘛，你們都自己做飯的嗎？”

“不是，殺生丸很少在家吃，他請了家政阿姨每天過來。”

“這樣啊，一會就試試看老師的手藝跟家政阿姨比起來哪個更好~”回頭笑笑，純粹是為了調節氣氛。

意料之外的，他並沒有像往常跟我抬杠，反而露出一個期待的表情。咳，真不適應啊，我趕緊專心到做飯這件事上來，往開了的水裡放味噌，又把味淋酒跟味之素擺在一邊候著。有紅豆的話，可以再做一份紅豆飯，對了，還要糯米，急忙又去開儲物櫃，嘴裡還喊著：“犬夜叉，過去攪一下湯。”

悶悶地應了一聲走到我旁邊，不過看他攪拌的動作還是挺賣力的。雖然這麼做有差使傷員的嫌疑，比起被人盯著做這些事情我更不習慣。何況，有自己出力兩個人一起做出來的食物，會好吃很多吧。

於是就這樣有點手忙腳亂地完成了味噌湯的製作，我挑了一個漂亮的紅瓷大碗滿滿地盛上，揮手把犬夜叉趕到餐廳裡，自己小心地端起來跟過去。淡淡的豆腥味鑽進鼻子裡，聞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好了，快點嘗嘗。”搓搓發燙的手，心裡有稍許緊張。

狀態明顯好轉的某人做出視死如歸的模樣，用微顫的右手抓起勺子，舀了一小口送進嘴裡——還好，沒噴出來——“哇！”

這個感歎……很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