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說故事,可是殺生丸的言辭真是精簡到了某種境界,不知道他在公司作報告時到底是怎麼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部下的。我在努力抓住主乾的同時還要避免注意力被他的聲音而不是談話本身吸引,聯係之前了解的瑣碎情況,大概理順了這段畸戀(?!?)背後的故事。
殺生丸與犬夜叉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就消除了我從鋼牙同學的話語中得知的矛盾,不過,似乎犬夜叉的母親當時是作為第三者這樣不甚光彩的身份而存在。他們的父親去世得較早,時間來算正在犬夜叉出生的那一年。兩人第一次見麵時,那位兄長的年齡是十三歲,做弟弟的隻有三歲,所以印象深刻的是年長的一方。大約在殺生丸十七歲的時候犬夜叉的母親去世了,留下的小孩被送去了某家福利院,中間似乎還有一個父親從前的忠心仆人插手,反正他們第二次見麵的時候殺生丸已經接手了父親的企業,犬夜叉也進入了國中。
那時的殺生丸,對於與自己擁有一半相同血緣的弟弟是懷著強烈的憎恨與輕視的,出於某種心理他暗中拿到了犬夜叉的監護權,同時對母族這邊隱瞞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不得不說當時他的內心是極其矛盾的,犬夜叉的身份與性格都是讓他頭疼厭煩的,但是,他又不能坐視不管同屬於一直尊敬著的父親的骨血。所以采取了“半無為”政策——把犬夜叉接來自己的公寓卻不是作對就每每無視他的言行舉動,關係簡直不能用“惡劣”來形容……聽到這裡的時候我忍不住在心底感慨,果然這就叫孽緣麼……
可惡的是,這家夥又停在了關鍵的地方,根本不打算告訴我“質變”的契機與後續,反而難得憂心忡忡地跟我細數對未來的一些考慮。一夜未眠的我看著窗外稀淡的天光扶著跳跳的眼皮半死不活地回他一句:“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把這些告訴我了?”
拜托不要用這種“你是白癡嗎”的眼神對著一個不辭辛勞犧牲掉對女生而言尤其重要的睡眠時間並且不求回報的良好聽眾……為什麼我竟然會有一種已經原諒他了的感覺?難道是立場還不夠堅定麼?
“我曾經說過,他還不成熟。水野,要知道這並不是敷衍,犬夜叉還不明白,他的世界裡不能隻有我,我的視線,也做不到一直放在他的身上。”舒展開身體,將上身重量依在沙發的靠背上讓修長的手臂在兩側攤著:“我不想將來他在明白這個道理後後悔,本來……這種關係是兩個人的不理智。”
“這麼說,你已經後悔了?”我承認自己的膽量在無形中膨脹了……
好看的眼睛在微光中緩緩闔上,流瀉出的是一種帶著無奈的確定:“怎麼會。”
“那為什麼還……”生生省略掉下麵的內容,顧忌還是有的。
“我不知道……”小幅度地搖頭,“當時……太混亂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讓他相信……”重新睜開眼的殺生丸黯然注視著透著森白的天花板:“失控的確是意料之外,不過幸好……現在很後怕。”
那個時侯,我有種他已經把下半輩子要跟我說的話都說完了的感覺,感覺上我們之間的距離被拉到無限近,卻總有什麼橫亙在那裡。殺生丸早就劃定了一條無法逾越的界線,我隻是被允許接近,在適當的範圍。
昏昏沉沉地等到某個人醒來,又昏昏沉沉地阻止了某個人跳著腳要搬去我那裡的行為——先不說那麼小的地方哪裡夠用,我才不想即耽誤和解又觸怒另一個人,隨後昏昏沉沉地被送了回去。臨彆時終於想起來還有要說的話,拉住車門不放手:“呐,我說,還是跟他好好談談吧,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冬日的晨光在他因為一夜未眠顯得比以往蒼白的臉上拉下淺淺的斜影,以直挺的鼻線為界,一半光明,一半陰暗。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殺生丸點點頭,因為一次說了太多的話聲線愈發有磁性,“謝謝你,水野。”
同時,在男子中算薄削的唇線往兩邊稍稍提起,揚出還算柔和的一個弧度,隨意的劉海下微微上挑的眼角收縮了些許。一時間沒消化這個表情的我突然明白,這是一個,微笑。
於是,當場石化。
半晌之後,對著某輛車早已絕塵而去的方向,我徹底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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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也就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我被犬夜叉的morning call叫醒,才想起原來今天有約好逛街啊。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已經排排走在熱鬨非凡的大街上。犬夜叉像極了中國年畫裡的吉祥童子,紅色的羽絨服襯著他被冷風吹得紅通通的臉,分外好看。而我也穿著自從國小畢業後就再沒碰過的粉櫻色外套,不用說,都是上一次逛街某個人死纏爛打的結果。記得當時他還在一家小店裡認真挑選那種顏色誇張還帶了一圈白絨毛的帽子,導致我對他的審美都要絕望的時候竟然又補上一刀,歡快地跑到我麵前問我這個送給殺生丸當新年禮物好不好。
隻看了一眼,我立刻堅決反對——想想吧,西裝筆挺麵如寒霜的殺生丸董事長手上戴著一雙足以去做卡通劇道具的手套,這是何等驚悚的場麵。好不容易把他拖出店鋪,某小孩眼中一亮,指著對麵的櫥窗:“哇,由紀子老師你穿那個一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