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交代完情況,將死亡證明遞了出來“沒什麼問題的話,請家屬簽一下字吧”
楊意澤依舊是一副看似波瀾不驚的模樣,他單手接過了死亡證明,如果簽字的時候手沒有微微顫抖的話,任誰都會被他平靜的神色騙了過去
醫生推著楊建斌的病床離開了,楊意寧和母親相互攙扶著跟了過去
何芷慧恨過,也怨過,可人走散了就是散了,再怎麼怨恨也挽回不了,來到江南後,她帶著女兒一直都在好好生活,想起楊建斌的次數已經屈指可數了
不成想,再次見到楊建斌,那人竟變成了一具屍骨,真是可笑命運戲人
楊意澤看到母親和妹妹走遠了,自己也慢慢地倚靠在牆麵上,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吸走了,身體無力又頹廢的順著牆壁滑落下去
表盤上的指針繼續滴答滴答往前走著,司茉的手術仍舊在進行中
外科醫生道了一句“外科手術完成,讓神外科準備”
不多時,幾位醫生交接換班,表現的秩序井然
冷白色的牆壁,導管裡不停滴落的血滴,晃眼的手術燈,包括冰冷的器械和滴滴作響的呼吸機,全都昭示著這場手術的難度之大
一個個病人被推出手術室,在外等待著的家屬也慢慢的消失殆儘,深夜裡,唯餘楊意澤一人,在等著他的jasmine
母親和妹妹要安排楊建斌的後事,也各自忙碌著,期間,楊意寧過來陪了哥哥一會,似乎知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無用的,便安靜的陪坐了一會又離開了
搶救室的大門再次開啟,疲憊的醫生也終於完成了最後一場手術,楊意澤起身時的雙腿竟不自覺地有些發軟,他太害怕醫生會告訴他一些關於司茉不好的消息
身穿無菌服的醫生抬手摘下口罩,將手術結果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麵前看著年紀不大的少年
楊意澤跟著醫生去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外,隔著玻璃,看見司茉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鼻導管插在鼻子裡,手指上也夾著測量身體指標的夾板
開顱手術之前,司茉滿頭的黑發就已經被剃光,現在隻剩下一個圓滑的小腦袋冒出頭來
楊意澤右手緊緊的貼合在隔離窗上,似是不忍再看下去,轉身出了監護室,隻餘玻璃窗上一份清晰的五指印陪著司茉度過漫長無儘的黑夜
楊意澤跑到了醫院樓下的花壇處,再也壓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為什麼偏偏是司茉
成為二十歲的第一天,楊意澤徹底的失去了父親,女朋友也躺在重症監護室裡昏迷不醒
難道,這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命運多舛?
楊意澤不信命,抹乾了臉上的淚水,艱難的撥通了司茉母親的電話
他自己也知道,這通電話打出去,自己就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司茉了
朱雅麗剛剛結束醫療援助工作,此時在在家裡休假,看到來電及時的接通了
“喂,小澤呀,今天是你生日吧,阿姨祝你生日快樂,見到茉茉了吧?”朱雅麗語氣溫柔,聽的楊意澤鼻尖無比發酸
...
“阿姨,茉茉她出事了”
手術醫生的表述再次浮現在腦海裡—“病人頭部受到重創,淤血還沒有完全清除,再加上神經受到了壓迫,很難說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朱雅麗從江南去而複返,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帶上了司林軍
醫療團隊將司茉的病床小心翼翼的抬上了救護車,朱雅麗難掩悲色的跟了上去
臨走前,司父朝著楊意澤深深的看了眼,什麼也沒說,也隨著妻子一同離開了
楊意澤沒有阻止司茉的離開,他又有什麼立場阻止呢,江南的醫療設施遠不及發達的大城市,讓司茉離開才是真的對她好
朱雅麗沒有跟楊家人說一句話,她把司茉帶去了哪,無人可知
...
匆匆一晃,半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南大的校園裡迎來了20級的新生,又是一片朝氣蓬勃
與之不同的是,老生的生活卻滿是壓抑的氣息
楊意澤變得更加沉默,但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仿佛都有使不完的勁一樣,頹廢和努力的生活心態在他身上並存,卻又顯得毫不違和
而梁貞自從得知司茉辦理了休學手續後,整個人也變得不在狀態了,蘇圓圓和陸家珂也會在不經意提起司茉後變得小心翼翼
...
這裡一切的一切,遠在垣城的司茉什麼都不知道
朱雅麗夜以繼日的守著女兒,隻期盼司茉能有一丁點要蘇醒的跡象,但事實往往事與願違,這半年以來,彆說手指,就是司茉的睫毛也未有絲毫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