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飛升,稀薄的陽光穿透望生樹繁複的枝葉落在樹下的弦琴上。
這本是青父的琴,如今淒零的擺放在兩個石墩上,再也等不來青父十指的輕挑慢撥。
我走到樹下,樹上粉色的望生果反射著陽光,熠熠生輝。我曾引以為傲的紅發已經長至膝蓋,當我坐下來時,它落在地上似一簇熾熱的火焰,永恒的燃燒。
十指跳躍在五根細細的琴弦上已經漸漸熟稔。有風拂過,頭頂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幾縷發絲繚亂地舞起,琴聲隨風揚起欲上青霄。
依舊記得多年以前,我尚未成年,在泊境隻能維持著幼童的摸樣,小小地窩在青父的懷中,他教我彈琴,煜便靠在小屋的門邊抱著劍靜靜的看著我們。他們銀色的發絲隨風舞在空中,似萬丈雪峰千年不化的銀霰。
隻是這一切都隨著他們的消失不複記憶。
吱呀。小屋的門被開啟,聲音打散了我飄升的思緒。一個絕美的紅發女子從屋中走出,無暇如雪瓷的臉頰度上一層淺淺的陽光,如出塵的仙人,除了那萬年不變的冰冷氣息——是紅裳。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撥弦。
她習慣性的哼笑一聲:“雪木,對為娘,你也要如此冷漠?”她的語氣透著十二分的諷刺,光影流轉的媚眼中永遠看不到母親的慈愛。
“你有什麼事嗎?”我停下來,卻依舊維持著剛剛的姿勢。
“想跟你談談故人。”她坐到離我不遠處的一塊石墩上,姿態優雅,衣袂飄飄。
我麵上掛起寒氣,冷冷的看向她:“什麼故人?”
“罹天。”
一片樹葉落下,我輕輕接住,指尖微微用力,綠色的葉片泛起熒熒的紅光。我手輕輕一甩,葉便如飛刀向她飛去。
她紋絲不動的坐在那,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葉刀不偏不倚的從她臉頰右側飛過,一縷紅發和她右耳的紅寶石飾物齊齊落下。
“怎麼,雪木,聽到罹天你就怒了嗎?”她毫不在意剛剛可能割破她喉嚨的葉刀。
“若不讓我出泊境,就彆跟我提起他。”我已經清晰地感到心底正騰騰升起的殺意。
“想不到一個罹天竟讓你短短二十年改變這麼多。為娘的自歎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