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想,私奔,那該是件多麼瘋狂的事。幾近萬劫不複。
顏禾目不轉睛地目送火車遠走,她的左手牽著少年的右手。覺得累了,他們便坐下來。他把肩膀借給她依靠。風吹動著少年的頭發。黃昏裡的落日總是無比溫柔。可惜天色不早,亦在催促他們快些回去。
翦生照舊騎著自行車送顏禾回家,一路上顏禾心情愉悅,所以淺吟清唱上一段歌曲。淡淡的聲音,是與自己欣賞的。風吹起少年潔白的衣角,女孩於是嗅到了他身上的芬芳。
她說,翦生,你是一朵香氣四溢的花。在你身後的我已經開始微醺。
他笑,然後對她說,我記得我年幼時就很愛美,常常趁媽媽不在家的時候,伺機溜進她的房間,踩在小板凳上,伸長了小手去夠放在櫃子上麵的香水。我喜歡把那個顏色好看的小半瓶香水滴幾滴在手臂上,然後用指腹均勻地朝周圍揉開,非常香,就好像置身於滿樹繁花的庭院裡。每次都記得要在媽媽回來之前把手洗乾淨,去掉香味。唯獨有一次讓我給忘了。媽媽回到家後立刻就聞到了香味。女人對化妝品總是極其敏感。她用尺子狠狠地打我的手心,非常疼,但也值得。
少年嗬嗬地笑,我曾臆想過,我自己是俊朗威風的大將軍,百戰百勝,而那小半瓶香水就是我灼灼發光的戰利品。
顏禾把臉貼在翦生溫暖的後背上。閉上眼睛,靜靜地聆聽他的講述。嘴角時而有笑。
在那條小巷子裡,他把自行車停在一邊,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捧起她的臉,然後輕俯下身,在夕陽的餘暉裡親吻她的臉頰,然後戀戀不舍地揮手再見。
火車站。是他們的劇場。他們是這幕戲的編導和演員。
落難的公主正內心澎湃地等待著她的王子,執起她的手,帶她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