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我詩稿，他領我去了一間屋子，裡麵金銀滿倉的。

很多箱子，箱子沒有上鎖，一一打開後，我見了，是箱箱的金銀銅鐵玉。

我隨手拿出了一隻青銅龍虎尊，一隻不大的小巧的禮器，有著曆史的厚重。

我說道：“這隻是西周的禮器，真品。”

我又拿出來一柄很美的銅劍，我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劍身，說道：“聲如罄，這是金柄錯金銅劍，真品。”

我又指了指遠處的垂鱗紋提梁卣，說道：“這是東周的盛酒的器皿。”

我又拿起了一隻薄胎瓷燈盞，用陽光一照有種玉一樣的亮光。

我說道：“這盞燈叫薄胎瓷少獅座水雲燈。很名貴。”

他說道：“這些都是姑姑給我的，我本無心這些俗物，但是姑姑怕呀，怕我奪了她的王位呀，所以我隻能堆放在這兒了，我在酒樓裝腔作勢罵著那些奴才，讓他們知道我在乎財寶，不喜歡王位，很多奴隸偷它們，我都不會追究，因為我並不愛這些。看來你真的是宋朝人，你喜歡什麼就拿去吧。”

我說道：“家父很喜歡收藏，我隻是看看罷了，不會拿走的，當了將軍也還是有這麼些顧慮，難怪陶潛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他沉默了，好像好多事從心上長出來似的，有種身不由己的悲戚。

將軍為人古怪，也許就是因為這一層高處不勝寒的無奈，他總是收住笑，這麼近那麼遠 現實和夢境相疊。

我要離開時，他留住我，讓我看他舞劍。他說舞劍一定要有酒，他讓我陪他到放文案的那間屋子裡喝酒，他命下人拿來一壇花醪，兩隻酒杯，一一斟滿，他讓我也陪他飲一杯，我沒有辦法，小口地呷著，他生氣了，說要一飲而儘才行，我受不了他，隻能遵命。一飲而儘那杯酒，他喝完三杯酒之後，就抽出寶劍，到院子裡，舞起來，那麼一氣嗬成，沒有半點的生澀，好像人劍合一了。

舞劍者

舞劍者聞雞而起

劍意在天地間蕩成一陣微風

在黎明的霞光中灑落滿庭光雨

舞劍者十年磨劍

在烈火中磨出劍形

在磐石上磨出劍刃

在風霜中磨出劍氣

劍在匣中嘶鳴時

銀光颯然

如舞劍者的心跳蕩不熄

舞劍者二十年磨劍

在血汗中磨出劍風

在筋骨上磨出劍神

劍在渴望飲血時

轟然發出驚濤烈岸聲

使舞劍者的心風雷四起

舞劍者的劍終於磨成一世奇劍

他冷冷地望一眼長空

發出飲醪之後的歡鳴

他終於收住劍，看著我，眼光中有點不同往日的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