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來看她,她其實……”
那個女生側對著我,低著頭,說話的聲音有些低啞。
“嗯……”我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目光再次移向張靜好,她穿著一身病號服,臉色蒼白——是很適合跳芭蕾的膚色。
她的額頭上附著一層薄薄的汗,表情似安詳又似倦怠。很快幾滴汗珠聚集在一起順著她的側臉滑進了衣服的領口裡,領口處泛紅的鎖骨若隱若現,似是一個小小的器皿。我移開目光,看向了床邊她裸露在外的手。她的手背有些泛紅,輸液管中透明的液體緩緩注入她的體內,以微薄之力同死神做著掙紮。
她緩緩張開了眼,試圖用手遮擋頭頂有些刺目的光。
“翎然……嗯……月見你來了……”
“你醒了……”
“嗯,是我,我來看你了。”
那個叫翎然的女孩子調了調床的高度。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張靜好,找了個理由便離開了病房,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我和張靜好。
張靜好支起身子,我連忙幫她墊枕頭,支撐著她坐了起來,連帶著把被子掖了掖,這個時候,即使是著涼對她來說也是致命的。
她看著我笑了笑,那笑容一如當年——像極了初春時快要融化的雪。
我們倆寒暄著,她沒有問我考研的相關事情,我也沒有追問她的病情,所聊的淨是些瑣碎的往事。
回憶……總是能很快拉近人與人的關係。
時間悄悄溜走。
分彆時,她看了眼窗外。
“快要下雪了呢……”她說。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那是一種很深邃的哀傷。
……
從B城到A城近20個小時的火車,我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車廂裡彌漫著各種泡麵的味道,空氣充斥著紅油的味道,令人覺得惡心——明明自己平時也很愛吃。
時而有淡淡的煙味飄來,明明有單獨的吸煙室,通風這麼不好的嗎?
一個大叔向我走來,似是剛從吸煙室走出來——他渾身的煙味,讓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想要避開。
他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連忙向我道歉,很是不好意思。
我擺了擺手,跟他客套著,示意我沒事。
夜深了,火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早已看不見窗外的風景,半明半昧的燈光將人們的身影映在車窗上,一時間,車內的光景和車外漆黑的夜景融為一體,光與影糾纏交織,放映著單調的不知名的電影……
一幀一幀,似是時光倒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