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昱(1) 在張靜好的葬禮上。……(1 / 2)

我寄人間 秋深深幾許 2558 字 11個月前

今天……

我要去參加一場葬禮——我發小張靜好的葬禮。

不像影視劇裡那樣——天空低壓,烏雲密布,寒風刺骨,似是隨時會有一場大雨傾盆而下。正相反,這一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天邊的雲慵懶的舒卷著身軀,有時抵擋不住的陽光的熱情,而被鑲上一道金邊。路邊的積雪似是快要消融,流出兩行清淚在青石板上暈染開來。

鍍金的樹梢上嫩芽新綠,遠遠看去,一片新意。

這一切,似是張靜好給人間的最後饋贈。

春三月,天氣轉暖,萬物複蘇,抬頭便是陽光明媚,晴空萬裡。但我的心裡……下起了小雨……

【“我想做一個能在你葬禮上講述你一生的人,想跟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這句話久久縈繞在我的耳旁,還記得我當時反駁說:“應該是我在你的葬禮上講述你的一生!我身體比你好,一定活得比你久。”

終於……最終是我參加了你的葬禮,但我早已不是那個可以講述你一生的人。

葬禮上來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身穿喪服,或一身黑色的肅穆。有人哭有人笑,哭的人涕泗橫流,悲痛的麵容下不知是怎樣的心境;笑的人竊竊私語,討論著茶前飯的笑料八卦。每一個人都在以不同的形式吵鬨著,像是要以這種方式叫醒棺木中沉睡的那個人。

我看著棺木旁的叔叔阿姨——張靜好的父母。他們的麵色甚是蒼白,像是和喪服一起被漂白過,在燭光的映照下本就因年邁滄桑的麵容顯得越發滄桑,阿姨在棺木旁哽咽著,泣不成聲,一邊哭一邊碎碎念著什麼,像是要將母女間過往所有的回憶一同下葬。叔叔在一旁攙扶著,眼眶裡有淚珠在打著轉,丈夫的責任壓著他,那淚珠終是沒有落下。

這一刻,我的耳邊隻剩下這顫顫微微的哭聲,不大不小卻足以將我湮沒……

張靜好的哥哥——張競豪,他看見我簡單打了個招呼,便遊刃有餘的去招待到場的其他客人了。他的麵容端正而莊嚴,看讓人看不出情緒。但想起幾年前那個被我在心裡輕易斷言“不學無術,隻會啃老”的人,便隻覺得世事歲月變化無常。

大廳裡,一身黑衣的女人靜坐著,朱紅的薄唇和淒白的姿容不知是誰映襯著誰,顯得嬌豔而又冷漠,即便是高高的馬尾也遮不住她內心深處的悲慟。她眸色淡淡,盛著一灘死水,裡麵一片寂寥,似是驚不起一絲波瀾。她就那樣靜坐著,似是一幅水墨畫,沒有濃墨重彩卻將一切描繪。

蘇翎然……縱是交情不多,她的一頭卷發還是讓我認出了她。或許是看她太傷悲,我想走上去安慰安慰她。但剛邁出去一步,便又覺得無用。此時任何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遠不足以撫慰她的傷痛。更何況,我和她的交集也隻有靜好這一個接口,驀然上前也無話可聊。最終我沒有走近這幅水墨畫。當知道她們在一起時,我是有些驚訝的——我委實想象不到靜好會跟一個女生在一起。不過那個時候,我的驚訝與否也已經不怎麼重要了——我和靜好已經不怎麼聯係了。

我站在她的葬禮上,不禁想人活著的時候一生過於繁雜,起起伏伏,總是布滿荊棘,設有一道道關卡,仿佛全世界都在阻擋你前進的步伐。死後倒是平順,一路暢通無阻,卻也沒有過問死者本人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