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鍋裡的熱水，似是漫不經心地說。

她沒有說話，還是一副很虛的樣子。

鍋裡的水開了，冒出一個個泡泡，咕咚咕咚的，也不知道在開心個什麼勁。

我泡好紅糖水，端給了她，她雙手環繞著杯身，輕輕地抿了一口紅糖水。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你……認真的啊?”好久之後她說。

我看了看她，沒那麼多汗了，聲音也沒那麼虛了。我點了點頭。

“我，我也不是介意說同性戀不好什麼的，畢竟看了那麼多年的耽美文了……”她低著頭看著玻璃杯裡的紅糖水亦或是看著水麵上映出的自己。

我沒說話，等著她繼續說。

“但就是，我覺得同性戀挺難的吧……感覺挺辛苦的，你也知道我不是什麼能吃苦的人，也挺在意彆人的看法的……”她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這算是拒絕嗎？”我苦笑著問。

她怔住了，許久，她才說：“我是覺得兩個男孩子的話還好，兩個女孩子算什麼啊，在一起也跟友情沒什麼區彆吧？而且都是弱勢群體，不說其他的，就體力而言，你不擅長，我也不擅長，將來按個燈泡都成問題，什麼事都要叫物業？”

“嗯……雖然我物理不怎麼樣，但按個燈泡我還是會的。”又想了想她初中似乎擰不開瓶蓋，“擰瓶蓋我也是會的。”我“噗”的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臉瞬間黑了下來，我連忙正色“開玩笑，開玩笑。”

我說：“我是覺得你提的這些都不是什麼大的問題，而且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以前還都說兩個人在一起要至少有個會做飯的，否則吃飯都成問題，現在夫妻雙方都不會做飯結婚的還不是一大堆，也沒見誰餓死啊？再來，你覺得兩個女生在一起和友情沒啥區彆？竟然和友情沒什麼區彆，那你就和我在一起唄，反正咱倆本來也是朋友。”

她反駁道：“我……就是你看，你是女生我也是女生，結不了婚，也不可能會有子嗣，也……”她臉紅了一下“也做不了愛。”

我挑了挑眉。

她繼續說：“沒有法律保障，沒有子女牽絆，連……做的快感和激.情都沒有……這樣的感情……怎麼會長久呢？”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似是在自嘲。

“所以，你到底在怕什麼？”

“就是你看你沒談過，我也沒談過。我們都還沒體驗過愛情，第一段就是和女生不會有點衝動嗎？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我覺得這對你不公平。”

不公平啊，我想。

“那你希望將來我和彆人在一起嗎？”

她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不討厭。”她斟酌著用詞。

“乍見之歡，不如久處不厭。不討厭，那就是喜歡了。”

“可，我覺得我們是受到當下過於開放的氛圍的影響了。將來要是分了，我覺得我可能就喜歡不了男孩子了，我不太想這樣。也不是接受不了悲劇，畢竟，你也知道，我還挺喜歡悲劇的，就算我們最後真的……”

“我知道你喜歡悲劇，但我不會讓我們be的。”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的雙眼認真地說。

那時候我是真的這麼想的，正如她無法言明她的感情，我也無法言明我的感情。

小時候總是會幻想自己的另一半是什麼樣，要求對方怎麼怎麼樣，他要怎麼怎麼對我好，長大了才發現圓滿的愛情其實很少，對對方的要求也就沒那麼多了。

想象不出對方會是個怎樣的人，隻覺得自己將來要一起共度餘生的人一定要是能讓我“心甘情願照顧他一輩子”的那種人。

人一生可能會有很多次的心動，但極少有人能讓你無怨無悔心甘情願照顧他一輩子。

我不知道我對她怎麼想的，但我想，這種能讓我想“照顧一輩子”的人很難會再有第二個。

“那，我們要是分手了，還能做朋友嗎？”

我：“……”

“行。你覺得咱倆誰像是那種會吵架撕破臉然後老死不相往來的人。頂多和平分手。”

“那……我們在一起吧。”她很小聲地說，耳根紅了又紅。

那天，我們正式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