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地又待了一會兒,追憶了一下過往我便回去了。
來的時候又是風又是雨的,現在倒是逐漸晴朗,太陽都出來了,準確來說是夕陽。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說的就是現在的情景。
夕陽的餘暉染紅和半片池塘。
微風輕拂,吹皺了一池春水。
池塘蕩漾起來,被風吹落的新葉打著卷跟池麵接了個吻,那吻讓她心悸,蕩起一圈圈漣漪。
路上我遇見了王大嬸。
“是有瓊啊,身體咋樣啊?”王大嬸笑著問。
“托大家的福,恢複了挺好了。”
我帶著鄉音說。對於老人,我總是想儘可能的多和他們聊聊。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經曆了風霜的摧殘和歲月的打磨,沒有小孩子的那種天真,也沒有年輕人的戾氣,隻剩下了似水如雪般的柔和。
他們似是能包容一切,在他們麵前我無需去害怕也無需去擔憂。
我知道,在他們眼中我還隻是個孩子。
“那就好,那就好。聽說是個女孩,女孩好啊,將來是你了小棉襖。”
我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聽著。
“現在物價這麼貴,養個女孩好啊,少操心。有瓊啊,你那花店還開嗎?俺孫女一直嚷嚷著去你花店裡瞧花呢。”
“開,過一段時間就又開了。到時候我一定送您幾盆花。”
“哈哈,就喜歡丫頭你這直爽的性格。”王大嬸哈哈的笑著,露出了兩顆斷了半截的門牙。
“行,那大嬸先走了啊,家裡老頭還等我做飯呢。”
“好,那大嬸您慢點。”
王大嬸繼續向前走也沒回頭隻擺了擺手說:“不打緊,你嬸利落著呢。”
我笑著歎了口氣,這些老人也真是可愛。
池塘的不遠處有個小亭子,亭子外是一些健身器材,器材的旁邊有一大片空地——這片空地經常被孩子們霸占。
空地上是一群孩子在玩跳房子的遊戲,我坐在亭子裡看他們玩著,他們一蹦一跳有時單腳著地有時雙腳著地,有時一個不注意沒站穩便是屁股著地。
他們玩的歡我看著也樂嗬,開始追憶起童年來——這遊戲很常見,我小時候也玩過……
“不對,不對,你畫錯了,咱們要過得是飛機房,這裡是機身,應該畫一格,兩格顯得飛機太胖。”
那時我仗著自己年齡大順利成為了這一片的頭.頭。
“可是這一格也太瘦了吧,感覺跳不過去。”小胖子說。
“那是你太胖了,我們都跳得過去。”我一針見血道。
“是啊,有瓊說的沒錯,是你太胖了,我媽說了太胖的話將來找不到媳婦。小胖你抓緊減肥吧。”另一個小姑娘也附和道。
那小胖子倒也不在意一格兩格的事了,開始看著自己的微胖的身材,良久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要告訴我媽,你們欺負我!嗚嗚嗚!”
那小姑娘依舊不嫌事大:“告就告,誰怕誰,男子漢大丈夫,說你兩句就哭,略略略,愛哭鬼!”
我剛想附和兩句,便有人拉了一下我的胳膊,又拍了拍我的肩。
我扭頭一看:“紫宜姐?你怎麼來了?”
薛紫宜,人如其名,宜室宜家,是個淡紫色很溫柔的人。長我兩歲,時常給我一種鄰家大姐姐的感覺,鄰裡間孩子們都很聽她的話——包括我。
在她麵前總會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比如現在我就感覺自己做錯了事,有點心虛。
“幫家裡去超市買點菜……有瓊又在欺負鬱南啊?”她沒有凶我,隻是柔和的看著我,像在看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我撅了厥嘴,犟道:“我沒欺負他,實話實說而已,你說是吧,晴怡。”
“是吧……”晴怡左看看右看看,眼神飄忽不定。
小夥伴不給力,我瞪了她一眼。又委屈巴巴地看著薛紫宜。
“紫宜姐,我真的沒有欺負他。”
“嗯,我相信你有瓊,但鬱南都哭了,我們是不是應該道個歉?”
逃不掉。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給小胖子道了歉。
道完歉,薛紫宜走了,我們也沒了玩的心情,便打算各回各家。
剛轉身,我便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她背著書包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我。
“看什麼看!”我凶巴巴地說。
對於她,那時我還沒太大印象,隻依稀記得奶奶說她以前一直在鄉下的親戚家住,因為要上小學,最近剛搬回來和父母一起住。說是和父母一起住,她父母忙著上班,唯一的哥哥也因為上學長期不在家,基本處於沒人看管的狀態。
她依舊不說話,隻是看著我,看得我很是來氣:“看什麼看,問你話呢,鄉巴佬沒見過世麵嗎?還是說你是啞巴不會說話。”
“我不是啞巴。”她怯怯地說。
“喂,天要黑了,你不回家嗎?”
“家裡沒人。”
“那你沒鑰匙嗎?”
“沒。”
我有點無語,和這人說話真費勁,多說句話會死嗎?
“喂,你多說句話會死啊?”
“不會。”
“……”
沒有再理她,我徑直回了家。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