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有個小孩兒來找我擊掌——一種心理暗示吧，考前找這一科的老師擊個掌就能考的更好，高考嘛，誰都想討個好兆頭。

問題是這個小孩兒我沒印象啊？我教的學生還真有跳級的？

“周老師，我是隋陽啊！”

隋煬？隋煬帝？這名字好耳熟。

我想起來了，好像高一的時候教過他一年，後來他分班分到培優班了，沒想到他竟然跳級了。

“隋陽啊，沒想到你跳級了，優秀，高考加油啊！”

我舉起雙手跟他擊了個掌。

他靦腆地笑了笑，眼神堅定地進了考場。

雖然不知道為啥他找我擊掌，但來者不拒嘛，這也側麵說明了我的魅力有多大？看，我隻教了一年的學生到現在都還記得我。

我覺得我有點飄。

……

嗯……今年的文綜整體還行，地理有點難。話說回來，地理——文科中的理科，好像也沒有那年說是特彆簡單的——尤其是對純文科思維的學生來說。

烏雲籠罩在學校的上空……讓人胸悶。

最後一場是英語，因為要考聽力，所以要提前進考場。

最後一場了，千萬彆出事啊，都好好考啊。

我在心裡默默祈禱著，精神上遠程支持著他們。

和我一起做後援的還有幾個高一的老師但幾乎都是理科班的老師——不熟，沒啥共同話題可聊。

我有點莫名的煩躁，尤其還是在這樣的天氣裡，完全得不到紓解。

大老遠看見一個穿著一中校服的學生，我隻覺得奇怪。

考生應該已經進去了，再說，高考當天也沒多少人穿校服。高一高二的也不該這麼早就來啊，這才剛開始考啊。

“周老師。”穿校服的女生恭恭敬敬地叫了我一聲。

我認出來了，是隋月，她前幾天還問過我題。

我笑著說：“這麼早就來啊？離最後一場結束還有一段時間呐。”

一中傳統，高考前高一高二離校放假，高三留校備考；高考完高三離校放假，高一高二返校備考。

你放假的時間就是我返校的時間，無縫銜接，考場清空立馬上課，不浪費一分一秒。

“我知道，但我哥今年參加高考，來給他加個油，雖然他還看不到就是了。”

隋月舉了舉手裡的應援牌，上麵寫著：隋陽隋陽，隨風飄揚。

嗯……這要是個應援明星的應援詞我也不說啥了，關鍵是這是應援高考啊，應援詞是挺順口的，但……跟高考有什麼關係？

隋月似乎看出我沒理解，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解釋道：“這是我媽想的，她說這樣念起來順口，比較有氣勢。”

我：“……”

令堂真是個個性的人。

突然間，我意識到什麼，隋陽？那不是上午來找我擊掌的學生嗎？

這麼一想隋月的確和他挺像的，原來是兄妹啊。

“說起來，你哥上午還來找我擊掌了呢。”

“我知道。我哥走讀，他跟我說了。我哥他很喜歡周老師，他說你的課講的特彆好，以前他一直覺得政治就是純背可無聊了，但你教了之後，他就覺得挺有意思沒那麼無聊了。我哥說的沒錯，周老師你講得的確很好。”

被她這麼一誇，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謝謝。”

“那，周老師，我先過去了啊，我媽在那邊等我呢。”

我點了點頭，看向她離去的背影，她走向一個女人——她的媽媽——一個看起來很年輕很有活力的女人。

我和她對視了那麼幾秒，她笑著衝我點了點頭，我也向她點頭示意。

隻能說，緣，妙不可言。

天邊的烏雲越積越多，給人一種天要塌下來的錯覺。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本場考試結束，請考生立即放下筆，如繼續答題，按違規處理……”

一陣鈴聲響完，時間凝固了那麼幾秒，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考！完！了！！！”

考生們張開雙臂歡呼著朝校門口的方向湧來——

轟隆——轟隆——

雷聲乍起。

一時間，歡呼聲和雷鳴聲交織，相互叫囂著——

烏雲終於兜不住了。

刹那間，大雨傾盆而下。

一場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