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現在戴的那串清心寡欲的佛珠要華麗貴重不少,但單看這粗糙的串線和手編的打結,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路瑾嚴沒有伸手,神色和之前無差,語氣平直無波道:“我不收。”
“好吧。”許湛笑笑,識相地將禮盒收回袋子裡。
他本來也沒指望今晚能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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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瑾嚴特意比前一天提早了一個小時去圖書館,並且吸收前車之鑒沒有提前預約座位,等到進了圖書館後再當場掃碼。
然而被他防賊一樣防著的本人今天好像啞火了似地沒有來,一直到上午九點多以後都不見人影。
路瑾嚴手頭的各種事情是永遠處理不完的,所以他也永遠不會有閒工夫讓除了正事以外的雜緒在這個點叨擾他。
寫完小論文之後是實驗報告材料的填寫,填完後他開始做那個和程昭組隊參加的校級比賽作品,他負責策劃、實驗和內容撰寫,程昭負責做PPT和演講展示。
四舍五入其實就是他一個人包圓。比賽的網絡頁麵上要求每個組員上傳一份自己的成果圖片,但其實主辦方也不會去看,程昭傳的是一張他自己親手P的土味炫光鐳射花束GIF圖,上麵六個能把人閃瞎的大字:“兄弟,你辛苦了!”
路瑾嚴很難理解他室友那抽象的審美。
特關的實驗室小群裡提示有人@他,他點開看去,原來是上一環人員的交接材料終於整理好了。
他的上一環就是那個拖了一周問卷最後還把他舉報到夏潤那邊的BUG爺,路瑾嚴原以為他是智商低脾氣差,後來發現不止,他的情商比智商還低。
他和他單獨的小窗私聊記錄停留在組會結束當晚,BUG爺給他發了一句:“這說到底還是個團體比賽,不要太上綱上線。”
他沒理會,要不是競賽期間成員間得保持聯係,他就直接把人拉黑了。
交接材料勉勉強強算質量過關,他保存了文件導入手機後站起身,打算去校內印務店打印出來。
然而還沒往前走兩步,他就停下來皺起了眉。
他速度極快地從外套裡拿出手機翻看了一下日曆,跟往常的利落相比更接近於急躁。
看完日曆後他又開始翻動書包,從網兜到夾層,都沒有找到他想要的那個東西。
今天早上為了躲許湛,他起床後收拾得極為倉促,轉念間忘記了核對發情期,更忘記了往包裡裝兩支抑製劑以備不時之需。
他不自覺地咬緊嘴唇,額角留下兩滴汗,不甘心地又搜查了一遍,好像不相信自己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這個月的發情期比上個月提前了一周,他的發情期因為一些因素不太規律,本來一直會在包裡放備用抑製劑的,但剛巧上次發情期來時他磕得有些猛,把那幾管多的全用掉了,又因為課業太多,一忙起來就忘了再去補貨。
突如其來的燥熱感像洶湧又難以溯源的浪潮襲麵而來,上一秒還正常的身體下一秒就因為難受而開始不聽使喚,路瑾嚴再起身時“啪”地撞到了椅子,引來幾道側目的視線,他竭力讓自己顯得和平常一樣冷靜,在腦內搜尋了三秒的解決方法後轉了個方向,往自習室隔壁的公共洗手間走去。
幸好,幸好現在是假期,幸好圖書館裡基本沒人……
他走得艱難而匆忙,到最後幾乎是狼狽地躲進了看起來空無一人的洗手間內,然後反手鎖上了門。
盥洗台上的水龍頭被打開,水流翻騰聲中一滴冷汗落到台沿上。
沒有抑製劑、宿舍離這裡八百米遠、室友回家了找不到人幫忙,這種情況下怎麼解決發情期?
硬抗。
抗過去就好了,他以前又不是沒這樣乾過,雖然事後被母親狠批了一頓。
他閉上雙眼,動作遲緩地往臉上撲冷水,思維仿佛在此刻也滯澀了一般,那股令人厭煩又無法平複的燥熱感好像來得比以往更凶猛,路瑾嚴手肘撐在台麵上,麵前的鏡子密密麻麻濺滿了水珠,恍惚間那層層水珠背後好像翻出了一個人的重影。
他以為自己是腦子燒壞了才出的幻覺。
不安的情緒隨著重影的越發清晰變得越來越強烈,然後在看清來人麵目的那刻到達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