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了啊!米天意聽得抓心撓肝,但她還是打算做一次可能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不要!”米天亦搖頭。“一時爽有什麼意思?等你一走,我就再也寫不出成績,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成江郎才儘,是流星雨?”
明明嘴上說得大義淩然,但其實,她心裡想說的是,留下來啊!你們神仙都能活到海枯石爛,為什麼就不能勻一百年,不,就六十年給她呢?那樣,她可真就要安心當隻鹹魚,讓他常常送給她靈感,也不用擔心被人嘲笑曇花一現了。
忽然,米天亦一個激靈,她怎麼忘了呢,就算嘴上不說,米哈也是聽得到她心裡怎麼想的。她趕忙用眼角睨他,果然,看到米哈似笑非笑地眼神。
米天亦徹底擺爛,在心裡紮起個小人,神仙有讀心術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乾脆不要回九重天,把陪我六十年的願望給實現了啊。哼!
結果,米哈收回了笑而不語的視線,欲言又止地用大手揉了揉米天亦的額頭。
“主人,那是什麼店?”他指了指另一邊安全門出口的方向,透明玻璃外是一家DIY畫室。
儘管米天意知道米哈是在岔開話題,可她還是回答了他。“那是畫室,客人可以在裡麵挑圖樣,自己照著畫。哈哥,你想玩嗎?”
……
不一會兒倆人就坐進了畫室裡,有模有樣的一人一條圍裙。
米天亦指著牆上掛著的寵物狗的水粉畫,問老板娘。“我能畫這個嗎?我以前有隻跟這隻很像的狗狗。”
她問的是老板娘,眼睛卻看著米哈,米哈也意味深長地回看著她,跟老板娘說。“她畫什麼,我也畫什麼。”
老板娘給倆人上一大排一模一樣的顏料盒,把那張白色大狗的水粉圖樣擺在倆人當中,又給倆人各發了一張小小的畫板,巴掌大小,一不留神就能畫完那種。
一開始,倆人還假模假樣地照著圖樣一筆一筆描,到後來,就把屁股底下的凳子挪啊挪啊,變成了對著坐。
米哈下筆很少,長長久久地坐著,盯著米天亦的方向,好像能透過畫布看到米天亦在畫什麼,然後再抄下來一樣。
金色的夕陽從落地窗前斜照進來,把他冰藍色的眸子映照成了琥珀色,而溫暖的琥珀色裡住著一隻小小的聚精會神的姑娘,名叫米天亦。
米天亦則畫得特彆認真,下筆勾勾描描很久很久,才會抬起頭來看米哈一眼。這一眼,就把人看紅了臉,然後氣鼓鼓地罵。“看我乾嘛?你畫你自己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板娘大概也覺得太久了,專門跑來看看。
但她一站到米天亦跟前就忍不住要偷笑出聲,憋了半天,才迂回曲折地安慰道。“美女,像你第一次畫,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她把另一排未開封的小顏料盒拿出來塞給米天亦。“這個送給你,可以回家繼續慢慢畫。”
米天亦躲在畫板後麵紅著臉。“老板娘,麻煩你給我個塑料袋,不要透明的那種。”
老板娘一遞過來,米天亦就一刻都不耽擱地把自己那畫了好幾個小時的畫板塞進去。
米哈探探頭。“給我看看?”
米天亦瞪他。“有什麼好看的?”想了想,朝米哈揚下巴。“你的呢?”
這下反倒輪到米哈臉紅了。
米天亦這下來了興頭,一伸爪就把米哈的畫板抽了過來。
結果,畫板上居然空空如也……
米天亦這下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你們神仙小時候都不上美術課的嗎?”
*
夜半。
世界都在沉睡。
關著門的臥室內,米天亦終於熄了燈。客廳沙發上的米哈則坐了起來,赤著一雙冷白的大腳走到書架跟前,根本不用墊腳,就把兩張用不透明塑料袋包好的畫板取下來。
這是米天亦特地支開米哈下樓去取快遞的時候藏在書架上的,不到一米六的小個子一定總覺得藏在高處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她卻忘了按照人類的身高度量,米哈將近一米九,怎可能藏得住?
解開塑料袋上的蝴蝶結,米哈將塑料袋拆開,露出裡麵的兩幅畫板來。
第一幅,是一個五官都變了形的男人。米哈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禁不住捂住眼睛笑出聲來。
這醜八怪怕真不是他吧?要不是那男人鼻梁上一粒芝麻大小的痣,恐怕卡西莫多都不願認領,這是他的畫像。
虧米天亦還有饃有樣地畫了那麼久,居然還嘲笑他沒上過美術課。
米哈咬著唇邊兜不住的笑,拆開了第二幅畫。
此時,原本空白的畫板上一對年輕男女肩並肩挨在一起的畫像顯現出來,男人俊美、女人嬌俏,男人的背後還有一隻若隱若現的白色大狗,而男人、女人、大白狗身後的黑夜背景中,還有隻虛幻的鯤鵬翱翔在宇宙之中……
米哈悠悠歎了口氣,情之所至,就不小心把心中所想畫了出來。
“你該知道,神族親手製作的東西,一旦留下來是不會被抹除的。”青的聲音憑空而來。
米哈凜了下神色,伸手在畫板上輕描淡寫的一帶,畫板上的景象便即刻消失不見。
“有事說事。”他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