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電話的下一秒，張賀的聲音就從聽筒那裡傳了過來。“小米，那天你不是說三分鐘就給我回電嗎？你的三分鐘跟彆人是不是不一樣？這都一個星期了……”

對方明明一上來就是毫不客氣的質問她的口吻，可米天亦登時就開心到從椅子上彈起來。

她這一個動作，直接把站在她身邊的蒙萌嚇了一跳。

蒙萌剛想說，小米，你鎮定一點，就聽到米天亦捧著電話激動地問。“張導，您還記得米哈，對不對？你現在是來邀約米哈去試鏡的，對不對？”

怎麼又是米哈？米哈難道就是小米的失戀男友？

蒙萌在心裡揣度這，就看到米天亦的臉色越變越難看，越來越蒼白，到最後怒從中來，舉起電話就大吼道。

“誰要給你當編劇？誰要幫你改大IP？誰稀罕作弊得來的東西？你上個星期明明不是這麼說的。你上個星期邀約的明明就是米哈！你讓他去試鏡，你還說儘快！你怎麼現在就耍賴說不認識他了呢？他明明就是個大活人，你們怎麼每個人都不認識他了呢？”

蒙萌眼看米天亦的眼淚終於像山洪決堤般迸發出來，又對著電話大呼小叫的，那可是業界大咖，絕對是他們這種小蝦米得罪不起的任務。

蒙萌趕緊搶過手機不讓米天亦再跟對方繼續說下去。她一邊努力按住還要過來搶手機的米天亦，一邊用肩膀夾住手機跟對方說。

“張導，請問您是張賀張導吧？不好意思，我是大麥傳媒的蒙萌……對對，我是小米同事。我替她跟你道歉。小米剛發高燒了，現在人正糊塗這呢……對對，我馬上把電話給我們總編，讓他跟您說好嗎？”

下一步，蒙萌就把手機扔給剛聽到動靜從辦公室裡衝出來的陳海樹。

見陳海樹接了電話，蒙萌趕忙拉著米天亦躲進了茶水間。

“小米，你到底怎麼了？”要不是看著平時沒心沒肺的姑娘哭得梨花帶雨，蒙萌真相捶米天亦一腦崩。

米天亦垂著眼眸抽鼻子，淚水順著下巴啪嗒啪嗒地掉。“你們誰都不懂，你們誰都不記得他了，他沒了。我的哈哥沒了……”

蒙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瞧這前言不搭後語的魔怔樣，看來是真失戀了。

但是她也沒談過戀愛，也不認識什麼米哈，還真不能感同身受。

於是，蒙萌隻得蹲下身，從米天亦遮住半張小臉的劉海裡鑽進去，給她擦眼淚。

忽然，蒙萌發現米天亦臉上少了樣東西。

“小米，你不近視了？”她剛才仔細看了下，米天亦的眸子是原裝的，並沒有戴了隱形眼鏡那種薄薄一圈的塑料膜。

米天亦一個激靈昂起脖子，抓住蒙萌的手。“蒙萌姐，我的近視好了。是我們家哈哥給我治的。還有過去半年，我寫了那麼多稿子，也都是他給我的靈感。還有我先前得的獎，也是他幫我拿的。現在他不在了，我什麼也不會了。蒙萌姐，他走了，我現在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

“啪嗒”一聲，陳海樹推門而入，把手裡米天亦的手機交給蒙萌，倆人迅速交換了下眼色……

*

下午3點。

蒙萌把米天亦從申城精神衛生中心領了出來。

她把診斷結果上“中度焦慮，輕度抑鬱”這八個字拍下來發給陳海樹。

陳海樹很快就打來電話。“讓小米直接回家休息吧。你問她，一個星期夠不夠？”

蒙萌立馬把這個消息跟米天亦說了，轉頭就問陳海樹。“總編，小米要出去旅行散散心。為了我們編劇部最有潛質的小米編劇的人身安全，我申請帶薪當保鏢。”

陳海樹的吼聲即刻從話筒裡傳來。“想得美！趕緊給我回來加班！小米沒做完的份兒，你這禮拜給我補上。”

蒙萌掛斷電話，對米天亦呶嘴。“呐，你個死孩子，趕緊給我好起來。不然，再幫你乾活，我可是要生氣的。”

米天亦又開始抽下巴了，摟住蒙萌的肩膀。“蒙萌姐，我真的好難過。”

蒙萌白眼一翻，心道，我也很難過啊……

*

次日。

米天亦便出現在了距離申城兩千多公裡外的海島上。

她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當地旅行團買了一張觀鯨團的船票。

一連三四天，她都一早就往港口跑。

海灣內，海天一色，粼粼波濤美得無法用言語描述，可哪裡都看不到一條鯨魚。

進進出出得多了，民宿老板娘終於忍不住把心裡話逃出來。“小姑娘，現在都六月份了，鯨魚都回了深海，近海肯定是看不到的。彆聽阿毛忽悠，浪費錢買他家船票了。 ”

民宿老板娘家的兒子跑出來。“阿媽，你小聲點。”轉頭把米天亦拉到民宿內裡，壓低聲音說。“都是鄰居，我們不能壞了人家的生意。但我看你真是奔著觀鯨來的。明天我要出大海，你去不去？不過，起碼兩個星期回來。船不大，你怕是要暈船。”

米天亦立馬就把錢包翻出來了。“多少錢？我買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