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瓏月不敢吃肉,怕挨打(1 / 2)

嬌養王妹 藤鹿山 4853 字 9個月前

長公主見兒子回來,有幾分歡愉,她和聲笑起:“這丫頭方才還是乖巧的,怎生見了你阿兄便是這般猴急?”

小孩兒已經熟能生巧的環抱住了郗珣的脖頸。

她窩在少年懷裡,輕嗅他衣領間清淡的甘鬆香,一刻都不願意鬆手。

瓏月雖小,卻十分有手勁兒,抱緊了便不輕易鬆開,郗珣隻得無奈抱著塊沉甸甸的牛皮糖給長公主請安。

燕王薨逝至今七月有餘,依著規矩一乾子女妻妾都要斬衰三年。

周遭女眷脫下了往年的錦繡綾羅,穿的素淨淡雅,連帶著瓏月都穿著粉白的小襖子,許是顏色寡淡,郗珣覺得這孩子的圓臉蛋竟清瘦了幾分。

郗珣抱著小孩兒,聽他二弟仍繼續接連不斷的哭聲,那哭聲都不帶氣喘,一輪過後接著一輪,他想視若無睹也不行,便隻能問:“這是怎麼了?”

長公主麵色差了幾分,她瞥向一旁自燕王去世後便再不敢鬨騰的趙夫人。

文茵道:“二郎他不忌嘴沾了葷腥,趙夫人還替二郎瞞著,請了仆人去府外買燒雞。如今隻怕是整個王府外都知曉二郎不尊亡父......”

郗琰不過八九歲,以往養的嬌慣,如何受得清湯寡水的菜肴?被趙夫人罵過幾次趙夫人也滿心無奈,想著法子開小灶給他煮吃的,這孩子仍覺得不夠,偏偏總找丫鬟去府外給他買燒雞吃。

後方才長公主一問話,那些後院的丫鬟們便都瞞不住了。

如今隻怕眾人都知曉,燕王府上的二公子嘴饞,孝期總買門外二道街劉老漢家的燒雞。

孝期吃葷可是大忌,有人受不住那也是想著千百種法子藏著掖著,尋個沒人的地方喝幾口湯水,如此明目張膽的還是頭一回。

府外都不知傳成什麼樣了。

晉陵長公主想到此事,也覺得麵上無光,她沉著臉問郗珣:“珣兒你說,此事該如何處置?”

瓏月甚少聽到長公主這般嚴肅的口吻,這段時日她見到的說話總是輕柔的,待自己也是極好。

她從郗珣肩上偷偷看了眼長公主,不老實的動來動去。

這是想下來了。

郗珣將她放下,回身眸光落往郗琰身上。

二郎哭的眼睛都腫了,隻能從縫隙裡膽怯的看著他,見到兄長看來,明明溫和的神色,卻不想竟叫他登時不敢哭了。

郗琰不停哽咽的,瞧著十分可憐。

他邊哭邊說:“我餓,我餓的睡不著,奴婢們都能吃肉,為什麼我偏偏要吃青菜蘿卜!”

“二弟尚在孝期,依家法該鞭笞四十。”少年清冷的嗓音像是外邊兒的飄絮。

嚇得郗琰害怕的往趙夫人身後鑽。

瓏月聽了,也眼巴巴的瞧著阿兄,小胖手害怕的攥緊了。

“可念在他年幼,日日素齋確實不妥,便叫下人仔細看著,抄寫孝經十卷,日後再犯翻倍便罷了。”

本以為不死也要脫掉一層皮,不想新王竟是這般輕描淡寫的帶過。

連趙夫人都怔住不敢相信,最後拉著兒子就要道謝。

隻郗琰聽著要抄孝經,臉色煞白,連哭都哭不出來。

長公主聽著,眸光動了動,落在麵前少年身上。

少年神姿骨俊,長身玉立。

她眸光似乎有幾分怔忪,最終事已至此,也不再糾纏此事,差人擺上了素食。

婢女們紛紛布座擺碗筷,雖都是羅漢齋,皆是王府大廚精心調製。拿著鮮筍、菌菇做底料,做出的素菜顏色也叫人食欲大開。

夫人們自郗珣回來,皆是尋了借口退出了院中,隻晉陵公主帶著幾個孩子一桌用膳。

瓏月用膳功夫沒吃幾口,隻乖乖坐在郗珣身邊,一雙小胖腿兒著不了地,便晃呀晃呀的。

郗珣說她:“沒有規矩。”

小孩兒的小腿便聽話的不敢晃動了,她還不會拿筷子,便是拿著勺子勺。

勺子裡的那半個圓鼓鼓的香菇她勺了好幾次都勺不起來,最後一次勺了起來放到嘴邊卻又沒吃放回了碗裡。

晉陵長公主自以為自己看透了孩子。

“恐是方才吃了糕點,如今肚子飽了。”

郗珣聞言淡笑,未曾說什麼,他吃飯姿勢端正,不緊不慢,飲下一盞素湯又淺夾了兩夾子的菜便放下了筷子。

那方才還哭哭鬨鬨的郗琰如今不敢哭了,苦著一張臉啃著一片藕片,那是一桌子菜裡最有味道的一個。

飯後郗愫領著郗琰退下,倒是留下這對關係有幾分奇妙的母子,並著一個小拖油瓶。

母子二人說了些體幾話,無非都是晉陵長公主說著,郗珣頷首聽著。

晉陵長公主同郗珣在一處時總說起朝廷的事。

她便叮囑郗珣要敬著朝廷,他身上有一半皇族的血,如今無論皇族日後如何,進貢納歲,拱衛朝廷,身為藩王當做的事,郗珣都應該去做。

“萬萬不能像如今這些逆臣賊子,得了權勢甚至不將皇室放在眼裡!旁的不論,當今天子那是你的嫡親舅舅,還有你的外祖母,她對你總歸是好的。今年你父親喪了倒是不方便旁的,來年你若得空便寫了折子請入京,叫你外祖母也好好看看你。”

窗外吹起蕭瑟寒風,郗珣聽著那風簌簌作響,仿佛自己置身其中,他淡然應下。

等天色陰沉了半邊,守在春禧園外的大總管長汲才見主上牽著姑娘走出來。

他連忙掃了掃身上的雪,上前跟在這對兄妹後頭。

元汲如今管著西苑內外,是以眾人皆大總管、大總管的喚他,聽著十分老氣,其實元汲今年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

由於是入宮的早,被派到還是世子的郗珣身邊伺候,後來郗珣離京他便也隨來了,元汲身量清瘦,生的麵容清雋,穿著湛清的圓領素袍,往那處一站,任誰也難看出是個地位低賤的閹人,隻以為是某位文雅的公子。

方才主子同公主母子說話,他便隻能在外室候著,公主說話沒避著人,他依稀也聽了些,總覺得那些話是主子不喜聽的話。

奈何他人微言輕不能說什麼,隻靜默跟在郗珣身後,盼著早點回西苑去暖暖身。

兩大一小靜默無言地走在廊廡之下,郗珣牽著小孩兒隨意問他:“母親何時接瓏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