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燼年低頭看著麵前的林歲昭,她頭發紮的鬆散,額前幾縷碎發顯得一張巴掌臉更小,小巧的鼻頭泛著點紅,穿著件挺寬鬆的棉質長裙,外麵罩著件薄薄的針織開衫,越發襯得人又瘦又薄。
她沒換鞋,穿的還是居家的棉質拖鞋。
陳燼年眼下泛著微微的青,和冷白皮的對比很明顯,他皺了皺眉,把門往後拉開:“進來吧。”
他沒等林歲昭,自顧自大步流星走到臥室,隨便扯了件衣服套上。
林歲昭想了想,雖然房間裡明顯還有其他人,她還是沒順手把門關上,就這樣跟在他後麵進來。
陳燼年動作很快,拉上臥室門,隨手把濕潤的額發捋到腦後,露出硬朗的眉骨,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隱約可見青筋脈絡。
林歲昭不由在心裡感歎,陳燼年真是她見過的能把黑T穿的最好看的男生。
“汽水可以麼?”陳燼年拉開冰箱門,轉過來問她。
林歲昭抓緊時間掛了趙景言的電話,發了個讓她安心的表情包,她把手機捏在手裡,抬頭道:“可以的。”
答應完才反應過來其實還有可以不喝的這個選項。
陳燼年拎了兩罐汽水出來,冷白骨感的手指和殷紅的易拉罐對比明顯。他彎腰把其中一瓶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微曲食指,“哢噠”一聲單手拉開了手上那瓶,仰頭喝了一口,側麵嶙峋喉結滾動。
“要幫忙?”見林歲昭不喝,他問道。
上次在宿舍聽他們吹水,江林好像提過一嘴,說這家的易拉罐裝可樂環扣貼的很緊,女孩子拉還挺麻煩的。
挺直了背坐在沙發上的林歲昭雙手規矩放在腿上,思緒正在神遊,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下意識“嗯”了一聲。
疑問句的語調落下,陳燼年彎腰重新拿了剛剛給她的那瓶汽水,乾脆利落,又是一聲“哢噠”。
汽水裡二氧化碳嘭開的聲音蓋住了林歲昭後麵一句話,“不用”的尾音剛落下,一瓶開好的罐裝汽水放在她麵前。
如果林歲昭知道陳燼年是出於什麼心理幫她打開的易拉罐,她一定會很認真地解釋,其實如果沒有做延長美甲的話,女生打開這個並不費勁的。
身後另一間房內黑皮還在大叫推塔,客廳卻安靜得詭異。
林歲昭抓起汽水趕緊喝了一口,點點頭道:“謝謝。”
陳燼年捏著易拉罐,垂著眼,也點了點頭:“不用謝。”
好正經客套的對話。
他家很明顯能看出就是剛搬進來的住戶,客廳茶幾的玻璃麵上連慣常的玻璃水杯也沒有,隻擺著隻打火機和昨天下午她搶著要買單的那包“大重九”,盒裡隻剩下不到一半的煙。
林歲昭又注意到旁邊那隻打火機,倒是有點驚訝,不同於朋友圈裡那些男生曬的眼花繚亂的品牌,這隻暗紅色外殼的打火機,她曾經在舅舅家見過很多次。
蘇城的冬天沒有暖氣,他們不住城裡,就會在早晚燒柴堆烤火,用的就是這樣的打火機,但林歲昭到現在還沒掌握足夠的技巧,來打燃這種要先滑動砂輪的打火機。
她在便利店的時候隻注意到陳燼年的煙,並沒看見他隨手拿的這個打火機。
林歲昭把汽水推進桌子裡,順帶著看到旁邊還在冒熱氣的餃子,終於找回了這次過來的目的。
一坐一站的,她仰視陳燼年久了脖子也累,索性站起來,重新抬起餃子盒,又闡述了一遍自己的來意:“我住在隔壁,今早恰好做了餃子,想著你今天應該在家就送了點過來。”
這個你並不是特指,林歲昭顯然不知道隔壁的鄰居是他。
她把餃子盒推過去一點,補充道:“剛蒸好的,白菜豬肉餡。”
也是最不容易踩雷的一個餡。
“謝了。”陳燼年點點頭,想起什麼,問,“所以昨晚那個房東的好友申請是你?”
林歲昭道:“嗯,我當時還不知道隔壁是你。”
她今早起來發現昨晚好友就已經通過了,早知道就問一聲再過來了。
陳燼年又喝了一口可樂,很平淡的語氣:“下次過來提前說一聲。”
林歲昭想起他開門時的樣子和看見她時不太好的臉色,抱歉道:“不好意思,下次一定不會這麼突然了。”
不過應該也沒有下次了。
陳燼年彎腰拿了餃子,正準備去廚房的腳步停下,聽出小姑娘話語裡的愧疚,擰起眉頭:“不是那個意思。”
林歲昭左眼的隱形眼鏡有些乾澀,眼睛分泌出一點生理性眼淚,縈在眼眶裡,濕漉漉的,眼尾因為醉酒的後勁滲出一抹紅。
她極力忍耐著不去揉眼睛,不明所以。
“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陳燼年歎了口氣,妥協似的:“你一個小姑娘,不安全。”
他轉過身,到廚房去找盤子放還冒著熱氣的蒸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