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步伐聲時快時慢。
總在快要跟上她時,又倏然止住。
對方遊刃有餘地享受這種單方麵捉弄她的快樂。
剛巧有一班地鐵抵達,舒窈跟著人群一起衝了進去,再度回頭時,又看到站在門邊,隔著座椅那側玻璃擋板,兜帽開口幽幽朝向她的人。
“!”
在淺色發絲都跟著一起發抖時,她拿出手機,不敢眨眼地,找到好友列表,發了一條消息,“被變態男同事跟.蹤了怎麼辦?”
司徒錦下一秒就給她撥電話。
藍牙耳機裡傳來對方的關切,“你現在安全嗎?沒事吧?你那個女朋友呢?關鍵時刻不見人啊?”
在這種時候聽見朋友的聲音,舒窈眼圈都有些發紅,她努力眨著眼,免得自己盯漏了吳理的行蹤,語氣略帶哽咽:“她、現在應該在手術室……”
司徒錦冷哼:“指望不上一點。”隨後又很快問:“你現在在哪?這麼吵,是地鐵上嗎?你下地鐵之後試試找警務,看看能不能將他攔住或者是有人送你回家,我現在去聯係一下私人安保團隊——”
“彆怕,我會隔五分鐘給你發一條消息,你隨時報位置,有情況都跟我說。”
……
在司徒錦的指揮下,舒窈總算撿起理智,與戰栗的本能對抗。
或許是她快嚇哭的模樣令人深信不疑,在她離開地鐵站之前,緊跟過來的吳理果然被乘警留下盤問,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舒窈拿出大學時跑八百米的精神,一口氣往家裡跑去。
就在她走進小區、上電梯、開門進家再反鎖的下一刻——
“咚咚。”
敲門聲響起。
舒窈貼著門板的後背都被敲得一震,令她嚇得抱頭蹲下,整個人閉著眼睛,思緒混亂地想:這人不是剛被留在地鐵站嗎?他怎麼過的小區門禁?又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動作變得更重,帶著恐.嚇,擊打在她心頭。
舒窈抖著手,緊緊抓住手機,不知道當初裝修時候買的防火防盜精鋼門板能支撐多久,她低頭努力解鎖手機、想報警,結果門外的動靜卻停了。
一秒,兩秒,三秒。
極致的靜蔓延開來。
空蕩蕩的家裡隻有她自己走投無路、恨不能從胸膛順著食管掙出來逃跑的心跳聲。
她屏著氣息,等了將近半分鐘,都沒聽見外麵再傳來任何動靜,閱讀恐怖作品的經驗告訴她,這時候隻需要和對方比耐心,千萬彆作死開門或者起來看貓眼。
足足一分鐘過去。
門板都沒有再被拍打。
就在舒窈快被自己的屏氣憋壞的時候,同樣的敲門聲換了個地方傳達——
在她的上方。
是天台那扇門。
她姍姍想起,自己昨天和司徒錦在小花園忙到晚上,下來時好像……沒關那扇門。
-
樓頂天台。
怪物翕動鼻翼,站在半開的門邊,嗅聞著空氣裡傳來的恐懼,是令它覺得美味的情緒。
它借助人類的大腦想了一上午,勉強想出了答案,一定是因為這個獵物身上藏著它沒發現的秘密,她肯定是什麼它不知道的大補品,才會被那個家夥遲遲留著不肯吃掉!
隻要它能將她先一步吞吃,說不定、說不定它就能……
“嗡。”
奇怪的震動聲在它身後響起。
露天花園裡飄著花朵的芬芳,在這三十五樓的高空,附近本該是一覽無遺、近接天際的空曠,除了它,按說不該有任何人能夠抵達這裡。
可是它很快又聽見手機按鍵被觸動的響聲。
它目光沉沉地調轉身軀——
火燒過雲層的夕陽餘暉下,分割天際線的天台上。
飄逸的白大褂與如藻的黑發在它視野中隨風揚起。
提前結束手術、抽空來收割獵物的女人連衣服都沒換,此刻站在天台邊緣,一手插兜,另一手拿著手機,瞟了眼上麵由聯係人“舒窈”發來的SOS緊急求助消息,消息附帶求救地址,而麵前恰好被自己追蹤到的成熟獵物,與定位重合。
片刻後。
她黑瞳微微眯起,紅唇如鉤,彎了彎。
明明沒有說話,卻有屬於更高緯度的生物訊息侵入“吳理”的大腦:
【辛苦你來這裡自投羅網了。】
【還有什麼遺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