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是上徐縣縣尉宋澤。”宋澤趕緊說,他故作平靜,可臉色微僵,顯然是怕極了。
“原來是上徐縣尉。晚輩眼拙,方才還以為您是月老在世呢。隻是,即便是月老,也不可強迫他人成親吧!”
宋澤膽子都嚇破了,眼看事情不妙,他立即倒打一耙:“下官知罪,下官糊塗,受人蒙蔽,是江夫人說,江大人生前定下這門婚事,下官本意是想著江大人過世,我作為江小姐的長輩幫她一把……”
肖氏臉色發僵。她確實說了謊,可宋縣尉卻把事情全部推到她頭上!
肖氏剛想辯解,卻被柳姨娘拉住。
韓奕冷笑:“幫她一把?是幫江小姐,還是幫陳公子?”
“下官知錯。下官不該輕信他人之言,相信了江小姐和陳公子有婚約……”宋澤絕口不提逼迫之事,隻慌稱以為江凝和陳子勝有婚約。
韓奕冷笑,他又看向肖氏:“你是江夫人吧?你說江老爺生前為江凝定下婚約。可有憑證?”
“……”肖氏瑟瑟發抖,她哪有什麼憑證?老爺生前壓根沒提過此事。
要不是柳姨娘扶著她,她當場要軟在地上,
肖氏嚇得說不出話來,柳姨娘卻是個機靈人,她怕肖氏供出其他人,立即行禮道:“韓世子,我們聽老爺提了一嘴這門婚事,便自作主張幫大小姐操持。老爺去世,大小姐又體弱多病,總得有個依靠,我們這才做了錯事!”
“我們不知道大小姐與您有婚約啊。要是我們知道,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這麼做啊。”
柳姨娘說罷,拉著肖夫人跪下。
韓奕臉色清冷,卻並未繼續斥責。
不管如何,這兩位夫人是江凝的長輩,她們說辭雖然有漏洞,但要是深糾起來也不好收場。
韓奕隻提醒:“即便二位不知阿凝早有婚約,也不該強迫她嫁人。”
柳姨娘連連點頭:“公子教訓得是,都是我們不好,是我們好心辦壞事。”
江凝看著柳姨娘做戲,真相如何,她心知肚明。
不過撕破臉也無法證實他們說謊逼婚,對自己無益。
如今有韓奕出麵,被逼婚之事也算告一段落。
隻是接下來要如何,江凝心中忐忑。
韓奕今日前來,是為了他們的婚事嗎?
想到這兒,江凝不由得看向韓奕,恰在這時,韓奕也看向她。
兩人四目相對,兩人神色皆有一絲窘迫。
江凝正要開口,韓奕搶先一步:“阿凝,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沒事吧?”
“……沒事。”江凝又說:“韓大哥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我帶你們去客房歇息。”
見狀,柳姨娘趕緊說:“可不是,咱們光顧著說話了,韓公子一定累了,大小姐,你也累了吧,讓管家帶韓公子去客房便好。”
不想江凝卻搖頭:“我不累,我送韓大哥去客房,正好與他說說話。”她輕瞥了韓奕一眼,露出幾分小女兒的嬌羞之態。
韓奕微楞,隨後他點頭微笑:“好,有勞阿凝了。”
正好,趁著兩人單獨相處,有些話他要趕緊告訴江凝,免得她誤會。
隨後,韓奕向眾人告辭,隨江凝往後院走去,江凝領著韓奕穿廊過戶,前往客院。
到了一處,四下無人,江凝站住,她轉身麵向韓奕,盈盈一拜:“韓世子,今日多謝相助,小妹感激不儘。”
她聲音很輕,隻有站在跟前的韓奕聽到。
韓奕心中詫異,他看著眼前的江凝,此時她改了稱呼,不似方才在人前那般親昵,神色也一片淡然。
韓奕連忙道:“方才形勢所迫,多有冒犯。”
江凝點頭:“我明白,今日多虧了世子相助,不然我還不知如何脫困。”
“小姐不必多禮,這事我由出麵,義不容辭。”
韓奕遲疑片刻,還是決定坦言此行目的。
“江小姐,你我婚約乃父母定下,隻是……抱歉,我不能履約。”
韓奕正要解釋其中緣由,不料江凝開口:“我理解,原本那就是父母口頭戲言,自然不能作數。隻是這次我實在沒辦法,才會派人去韓府求助。還請韓公子勿怪。”
江凝神色平靜,言語誠懇,顯然對“退婚”之事,並無芥蒂。
見此,韓奕鬆了口氣,他之前還擔心江凝會哭啼不肯,結果比他想的好多了。
“江小姐,你和以前變化很大。”他記得以前的她,特彆愛哭。
誰惹得她一點不高興,就要嗚嗚哭個半日。她身體又弱,經不得她那樣哭,所有大家都儘量順著她。
多年不見,今日再見她,她被繼母算計,被紈絝上門逼婚,卻從容應對。
他提出解除婚約,她也淡然麵對。
她再也不是那個愛哭包了。
江凝淡淡一笑:“人怎麼可能不變?韓世子,你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這些年,她生母去世,父親雖然疼她,可公務繁忙,對她也顧不得那麼細致。她身體不好,經常需要喝藥,肖氏與柳姨娘暗中諸多不滿。暗中她們一些小手段層出不窮,如此多年,她能不變嗎?
“你說得對。江小姐,往後你可有什麼打算?”韓奕又問。
雖然今日隻是匆匆一麵,韓奕也看得出,江夫人等人對江凝用心不良。
她父親才過世,江夫人他們就逼著她嫁人。
而那所謂的“歸宿”陳公子,神色不端,絕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無妨,在來上徐的路上,他早就想好了對策。
見江凝低頭沉默,韓奕立即道:“江小姐,如果你願意,我想帶你回京,認你做義妹。以後,你就在韓家生活。”
如此也能彌補她一二。
江凝如今處境艱難,他無法履行婚約,卻可幫她擺脫困境。
她到了安平侯府,至少吃喝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