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去做輔助監督呢?”
“因為畢竟,咒靈就在那裡嘛。”
這是夏油傑剛剛入學的時候和某一位輔助監督的對話。
那個時候他對於詛咒和束縛還都尚無概念,隻當這是個人不同的職業選擇,後來伴隨著學習逐漸深入,夏油傑才逐漸了解到“世界上存在咒靈”這一既定事實對人帶來的影響。
投身於咒術界者有之,逃避現實者亦有之。曾經有一次他和悟去北海道出差的時候曾經下榻過一家非常偏僻的旅店,店主本人就是咒術師,會為他們這些遠道而來祓除咒靈的“同行”提供必要的支援。
說是這麼說,其實所謂支援也不過就是提供住宿、熱水、被褥和一兩頓清減的飯食。
旅店藏在群山中,自然不可能從顧客這裡賺來多少錢,至於為什麼要把店鋪開在這樣偏僻的地方,店主的答案也很簡單。
“我每個月會去附近的鎮上進一次貨,維持這裡的基本運轉,然後執行‘窗’的工作,順勢去看看那邊有沒有咒靈。”
他說:“人多的地方就會有咒靈,所以我不想去。”
還沒等他說話,五條悟就率先翻白眼:“好弱——”
這樣很不禮貌!夏油傑抬腳踢了一下對方的小腿,被五條悟毫不猶豫地踢了回來,兩個人站在店主麵前你踢我我踢你,褲腿上都沾了好幾個鞋印,終於讓對方沒忍住笑出了聲。
“沒關係,這樣就很好。”
店主說:“這是我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
當天晚上二人就祓除了那隻山裡的咒靈,工作本身並無多少難度,隻不過交通不便,回東京還要等到第二天。他們躺在榻榻米上,在熄了燈的房間裡玩手機,五條悟一邊刷動態一邊閒聊,突然笑出了聲。
“悟在看什麼?”
夏油傑側過頭去問。
“你看這個。”
他把手舉過去給對方看屏幕:“比綜藝節目還有意思呢。”
於是夏油傑也湊過去看,遠山湊在line裡分享了自己學校裡過去一周的日常——他買的防火毯著火,隔壁電機工程係的不鏽鋼襯套生了鏽,材料學院做出來的發光材料見光分解,朋友用來參賽的自動理發裝置給測試的人剃了個禿瓢。
簡而言之,一件人事沒乾。
“……噗嗤。”
這真的很難忍住不笑,他把手機還給悟,用自己的賬號發消息過去:“前輩大學生活很充實嘛。”
遠山湊:“啊……你看到了那個?他們現在還在網上搜索東京哪裡賣假發比較方便呢,早知道買個理發店用的模型來測試了。”
“……不愧是東電大。”
“岡部也是!做了個超級無聊的電風扇,說是能把冰箱裡的冷空氣吹出來……考慮到熱交換效率,這根本沒辦法製冷嘛!哈哈。”
他們快快樂樂,歡呼笑鬨,大膽嘗試著將每一點想法化成現實。雖然過程當中總有波折,但很明顯字裡行間都在享受著這樣的生活。
“畢竟失敗的經驗也是經驗!下次會更注意的。”
對方回答:“夏油君也在上學吧?這麼晚了。”
“和悟出了一趟遠門……算是田野調查一類的學校活動。”
夏油傑回答,將自己白天拍到的山野遠景發了過去,同樣也得到了一連串諸如“風景真不錯,祝玩得開心”之類的祝福。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他們在遠離城市的深山裡,網絡信號也隻有岌岌可危的兩格,而在更遠的東京,通信電波將原本毫無重疊的兩段人生聯係在一起。
那時他咒術師的身份尚未暴露,謹慎而克製地掩藏著咒術高專不為人知的另一麵,而對方所展露出來的校園生活也同樣新奇有趣,對他和悟來說都像是不斷向前延伸的電視節目。
這是非術師平靜安穩的生活,也是他從小就勵誌要守護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
夏油傑猛然從瞌睡中驚醒,他的頭在車後座上一點一點往下沉,又突然一頓睜開眼睛。
兩側的窗戶是飛速向身後掠去的街燈,五條悟坐在自己的旁邊,一邊玩手機一邊吃棒棒糖。雖然是第一次開廂式車,但遠山湊的駕駛技術卻很穩當,在一個紅燈前麵踩下刹車之後,他聽到了車後座上一點點帶著困倦的鼻音。
“醒了?”
遠山湊看了一眼中央後視鏡:“辛苦啦,五條君說你們兩個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麵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