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感覺自己的其中一顆心臟被像是攥住一樣漏跳了一拍,手足無措,她隻能蹲在地上雙手扶住陌生女人的肩膀,從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詞彙量中找出曾經背過的例句來:“彆哭,我在這裡,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嗎?隻要告訴我就好。”
她沒得到回答。
可是,那原本的小聲啜泣,忽然就像按下了靜音鍵一樣停止了,短暫的寂靜之後,她驚悚地發現陌生女人在笑。
在一開始,隻是氣音,隨後變成了咯咯笑,到最後變成了幾乎要窒息一般的大笑,她睜開眼睛,以一種輕蔑至極的眼神上下打量眼前的人,最後壓低了嗓子,以一種令人熟悉的怪異強調一字一句嘲弄道:“你覺得,你能夠拯救我?”
“世界本就如此混亂瘋狂,多麼拙劣的喜劇和令觀眾昏昏欲睡的笑話,你可以比任何人都笑得多隻要看輕這個世界的真相。”她站起來,“你想拯救我嗎,你難道不害怕嗎?我繼承了一個瘋子的意誌,以至於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會做出什麼,可是——朋友,我的老朋友,我素未謀麵的新朋友——”
“我卻願意心懷希望,相信這就是最好的救贖。這隻可憐的小啾為了希望和救贖願意犧牲一切,堅信著,甚至包括她自己——哈哈,多有趣啊,當你是演員也是導演的時候。”
“觀眾們,我的掌聲在哪裡?”
站在玻璃房外的人意識到,這莫名的熟悉感來自於哪裡,來自於哥譚那位恐怖的瘋子,不久之前還打過照麵。
沒人知道,這個外來者在她的世界裡,究竟為了所謂的“希望”或者“救贖”做了什麼,但毫無疑問,她不應該在瞭望塔,如果阿卡姆裡沒有關著另一個瘋子的話,她應該被關進阿卡姆裡!
然而和她共處一室的那個陌生人卻隻是不明所以地伸出手貼了貼她的額頭,嘟囔道:“你需要我,幫你刷醫保卡,然後預約一個心理醫生嗎?”
那個陌生的綠燈俠誇張的表情一下子收斂,愧疚是苦澀的毒液糾纏在她的表情上,瑟縮著肩膀:“跑吧,朋友,趁你還能走,趁我還對你沒興趣。”
“不知道你曾經遇見了什麼,但是彆擔心,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這個世界已經不是曾經你的世界了。”艾希拍了拍手,張開胳膊,“如果你願意暫時放下以前的我不明白但是能體會到的不快,轉而需要一個擁抱的話,我會很樂意提供我的胳膊們。”
18
在平靜下來之後,異世界來客已經不是正義聯盟最需要解決的問題了。原本霧中的怪獸帶來的異動影響範圍越來越大,得益於那瓶被光纖帶來的建模人的不知名飲料,綠箭俠現在有一種重獲新生的巔峰狀態的感覺,重回戰場,像一個英雄那樣。
而他們到達時,迷霧已經彌漫到了海灣的一側,他們從遊樂園裡解救被困的普通人,並收集到了資料,破解迷霧背後的真相看上去似乎隻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
意外就是這麼突如其來發生的。
忽然之間,原本看上去還算得上是穩定的空間以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極度抽象的方式碎裂,就像是有人漫不經心踩在了岌岌可危的冰層上一樣,直覺隻負責敲響警鐘,感性瘋狂催促著人的生物本能,讓他們逃離,卻無處逃離。
就像是忽然掉進了看不見的陷阱裡之中一樣,眼前一花,原本站在空地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用一個外來概念來形容,這就是——“神隱”。
憑空蒸發。
而那些怪物忽然之間慌亂了起來。
這也許是生物之間的共性,就算不是來自同一個世界,就算在剛才仍舊處於對立的局麵,忽然之間,能夠看得更遠的人明白了過來,這是一場逃離。
逃離,是因為有更加令人恐懼之物隱藏在他們視線和直覺所不能靠近之處。
那是什麼?
19
一拳擊斷襲來者的鼻子,蝙蝠俠揪起他的衣領,逼問道:“沃勒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們為了這個世界付出了什麼代價,你這穿戲服打扮成蝙蝠的瘋子。”
那負隅頑抗者忽然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備用刀,差一點兒就要偷襲成功,隨後,他被撞在操作台上,立刻就昏了過去。
背後響起鼓掌的聲音,蝙蝠俠扭過頭去,看見阿曼達·沃勒把自己肥胖的身體包裹在那身緊繃的嚴肅過分的西裝裡,臉上是滿足的笑意。
此時,仍舊保留著意識的人,隻剩下了他和這個野心家。
“蝙蝠俠,或者是——布魯斯——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