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地上的情況糟糕極了。

那場難耐的戰鬥一直持續到了黑夜，直到太陽徹底下山了，才勉強停止。

西方還有一絲最後的光輝餘韻，老人把一口鍋子架在篝火上，從罐頭裡倒出來的番茄醬和從廢墟裡撿到的意麵能給他溫飽的一餐。

他伸手摸了摸虯髯在一起的胡子，勉強想起來上一次好好打理自己的儀容儀表還是上個月在城外的那家破爛不堪的汽車旅館中。他的狗——那隻之前瘦骨嶙峋的拉布拉多，被他收養後已經逐漸長了肉——尾巴如打鼓一樣拍打著地麵，等著煮好的飯食倒進自己的盤子裡。

“好狗狗，想要吃好吃的嗎？”他逗弄著狗，眼睛的餘光看見一個包裹著香氣的泡泡從鍋底升到湯汁的表麵，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接著——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那隻狗忽然猛烈地吠叫起來，緊接著就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老人慌張抬起頭，這一刻他好似重新回到了越南戰場上。但緊接著他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而這幾個人就在剛才還在戰鬥著。

綠箭俠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一卷美元，塞到老人手裡：“容我們在這裡坐坐。”

老人一愣，竟然忘記了拒絕。

他沒說話，綠箭俠也就默認他同意了，這是個倉促的決定，可是他著實累得夠嗆，先是白天那半場的戰鬥，緊接著自己又被一個陌生的神速力者從死神的手裡搶了回來，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投入一場超能力戰鬥之中。

拜托，他綠箭俠隻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從希臘諸神島嶼上衝出的半神公主，也不是什麼曬曬太陽就能獲得無儘能源的外星植物，下一場戰鬥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到來。他無比需要休息。

幾乎是剛剛坐下，他就睡著了，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夢。他夢見一場亂七八糟的戰鬥，對手源源不斷，他在幽暗的貧民窟之中奔跑，那些人窮追不舍——太近了，接著他又看見熟悉的麵孔。

到最後，他覺得自己終於跑不動了，當死亡來臨時，湧現在心中的不是恐懼，而是釋然——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

他閉上眼睛，便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睜開眼睛，隻看見火光照應著一個影子。那隻拉布拉多睡得正香，老人身上蓋著一張麻灰色的毯子。他看了一眼天色，月亮隱藏在厚重的烏雲之後，隻微微透露出一點兒橘色的光來，好似他剛才那場淩亂的夢境是真正的睡了過去而不是僅僅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而坐在他麵前撥弄著篝火的不是彆人，正是應該加入戰場，卻未能夠到來的蝙蝠俠。

在他的千言萬語還沒能說出來前，蝙蝠俠已經切入了主題，他將從阿曼達·沃勒那裡聽來的消息簡略複述，便把決定權交給了綠箭俠手上。

後者揉了一把臉，什麼異世界入侵、恐怖之主，簡直就像是小說一樣，綠箭俠在血液循環中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才反問道：“那麼多的人，你就想起了我？”

“一個普通人。”

白色護目鏡下的眼睛大概眯了起來，綠箭俠這才想起麵前的男人實際上也沒有任何超能力——忽略掉他那非人的武技、數不清的科技玩意和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但顯然天資卓越的大腦的話——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剛才的提議，以一種甚至可以說是輕鬆愉快的語氣拒絕道：“很有趣，但是我還是不參與了。”

“怪物入侵。”

“我會保護好我的城市，”綠箭俠皺眉，“超能力，又或者是什麼多元宇宙，你究竟有沒有意識到這一切已經超出了我們普通人（他把這個單詞咬得很重）的能力範疇，當然，你總是有計劃。”

“我們需要集結所有力量，無論是超人、神奇女俠還是閃電俠，包括你，共同應對這場危機。”

“那些重火力可比我有用多了，比起這個，我還是更想把時間放在那些真正需要我的人的身上。”

“我們的情報太少，無法知道究竟會麵對什麼。”

綠箭俠的眉頭微微皺起，但他漸漸明白了蝙蝠俠的意圖。他從來沒有退縮過，他的城市需要他，他不能對抗惡勢力的戰鬥置之不理。

“好吧，”綠箭俠最終屈服了，“如果這真的是一場無法避免的危機，我會儘我的全力幫助你們。不管是什麼樣的威脅，我都會為了正義而戰鬥到底。”

“那麼，告訴我，加入這個探險童子軍小分隊的，都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