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親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他高傲挑起一邊眉毛，盯著她的臉，毫不避諱，“你也是其中之一。”

“現在，我更關心的是我的貓去哪裡了。”

陳碧氣得摔上門，又氣不過，打算打開門然後再摔一次，隻不過當她打開門的時候，達米安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她像是一隻被丟棄的野貓一樣伶仃站在房間門口柔軟的地板上，最後隻能走回去，賭氣一般地把自己隱藏在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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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韋恩莊園的住客們逐漸結束了自己的假期。大哥要回去上班，傑森本來就不怎麼回來，提姆乾脆住在了公司，而達米安就像是忘記了灰灰一樣，每日就是如常地去上課。

雪莉倒是回來了，帶著經紀人商討起了演唱會的事情。她乖順匍匐在布魯斯·韋恩腿上，抬起喊著水汽的眼睛可憐楚楚望著他。在外人麵前，布魯斯隻能做出自己慣常的那副樣子，帶著甜蜜的笑容確定了這個計劃。

陳碧卻愈加變得像是透明人，她花了大量的時間來尋找那隻貓的屍體，可是一無所獲。

不過就是一隻小小的貓而已，能掉到哪裡去。她幾乎要趴在地上，視線一條一條掃過已經被整理好的花、鬆軟的泥土、帶著水珠的低矮灌木和作為漏網之魚而沒能被清理掉的野花，一如既往一無所獲。

隱隱約約的雷鳴轟然在陰沉的積雨雲之上，一場大雨即將到來，直起腰，憤恨地一腳踢開土坷垃，好似這鬆散的土塊是那隻不知道失蹤到哪裡去了的貓。狂風倏忽不知從何而起，樹枝樹葉被撕扯搖晃哀鳴著，周身的一切忽然模糊朦朧了下去。

在豆大的雨點打下來之前，陳碧摸了一把臉，她忽然看見一片昏暗之中有什麼人正站在那裡，心中一顫。她佯裝鎮定走過去，心想隻要對方對自己的秘密有一絲一毫的猜測，她就立刻會讓來著永遠留在這裡。

“誰在那裡？”她厲聲問道，沒有回答，於是她越靠越近。

忽然，一道雪亮的閃電劈開死寂濃稠的黑暗，借著這轉瞬的亮光，她看見雪莉的臉被照得蒼白好似女鬼。雪莉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懷中想要劇烈掙紮的貓的皮毛，抬起眼睛，她的柔聲細語卻跨越自然的怒吼清晰可聞地傳到陳碧的耳朵裡。頓時讓她如墜冰窟：“你是在找這個嗎？”

“如果不是我發現得早，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你做了這樣的事情要怎麼辦呢？”她忽然掐住貓的後頸，把它吊在半空中像拿著破舊不堪的物件，臉上卻帶著甜美溫和的笑容，“真是太不小心了。”

陳碧冷眼看著她：“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雪莉帶著些許迷茫眨眨眼睛，“事實上，我是來幫你的。”

“我們本來就是盟友，不是嗎？”她把貓往前一遞，誘惑般地說道，“好姐姐，隻要你動手，我可以假裝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

看見陳碧猶豫，她又繼續引誘道：“倘若這隻貓的事情被發現了，好姐姐你一定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吧。”

陳碧這才意識到，她口口聲聲痛斥著他們的正義，可最後自己卻用一隻貓來發氣。她從一開始就錯了，隻能一錯再錯。除非這個秘密，永遠不被人發現，那麼她還有機會去踐行屬於自己的正義。

“要是這樣的話……”

“夠了！”陳碧打斷她的話，眉頭緊鎖，“我做，我做就是了。”

雪莉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遞過來一把餐刀，陳碧發現這正是自己常用的那一把。雪莉在打什麼算盤，她一清二楚，可事到如今，除了繼續彆無辦法。

而貓，灰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犧牲品罷了。

她發了狠，握緊餐刀，小動物似乎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一樣劇烈掙紮起來。

但她隻是機械地一下、一下、一下，直到鮮血飛濺，貓咪的哀嚎聲越來越弱。她被瓢潑大雨喚回神智，才發覺那隻可憐的小動物幾乎要被自己砍成兩半。

她的臉上、衣服上到處都是血，可雪莉仍舊溫和柔軟望著她。

“為什麼？”陳碧說。

後者歎了口氣，不隻是呢喃還是故意說給她聽：“因為啊，陳碧，我們本來就是一樣的人。”

她看著雪莉被大雨淋得通透，眼睛裡卻仍舊是虛情假意的溫柔，不知道怎麼腦子一熱就糾纏在了一起。

雪莉不甘示弱，她向來不甘示弱，甚至有些與嬌美麵龐違和萬分的凶猛。

在一切陷入混亂前的最後一秒，她想到的是：“我們終究會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

大雨掩埋一切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