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恨不得能把擁有這樣眼神的眼睛挖出來，可是最後，她也隻能在臉上擠出勉強的笑容，為了挽回自己的尊嚴道：“我們是很好的朋友，鬨著玩而已。”

至於他們相信了多少，雪莉不得而知。

沒關係，她對自己說，隻要等演唱會開起來，她會用新的印象覆蓋這一切的負麵，那時候的她就還是人人都喜歡的雪莉。

她捂著臉，發出哭泣一般的笑，呢喃道：“白炙，希望你能死在那裡。”

四周是她難以忍受的寂靜。

她低頭去看自己月色下的影子，形單影隻的一個。雪莉緊緊抓住自己的裙擺，而就在這時，整個天色忽然一暗。

她抬起頭，看見原本掛著一輪皎潔圓月的天空上忽然方方正正缺了一塊。

那並不是隨便什麼不規則的自然形狀——

而是……

她聽見驚叫聲，嘩然，在她能夠目及到的每一個方向，人們都張大嘴仰頭看向天幕。

當那隻怪誕的眼睛出現在這漆黑的空缺之上時，她知道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這是一場——“遊戲直播”。

4

驚奇。

並且俗套。

這一切都像是同人小說裡會出現的劇情。

故事的所有由一個出現在天空上的大屏幕，一個自稱為“恐怖之主”的主持人，一場關乎性命的豪賭和一群莫名其妙的觀眾組成。

而正義聯盟在其中理所應當充當著重要角色。

遲來的記者隻有被擠成肉餅的命運，神奇女俠站在臨時的發言台上。兩隻手撐在木質講台的邊緣，不熟悉她的人覺得她仍舊是戰無不勝的希臘女神，唯有熟悉者，能夠發覺眼下一點兒似有似無的青黑。

“是的，超人去查看了，這個暫且被稱為直播屏幕的實體似乎並不真實存在。”暫時代替仍未回來的蝙蝠俠發言的神奇女俠用她那古樸的音調和有力的措辭呼籲道，“直到目前，我們最大的敵人仍舊是霧中怪物——朋友們，正義聯盟會竭儘全力保護你們——同時，也請你們拿起武器，與我們一同戰鬥！”

在以一個有力的結束語終止發言之後，她看見人群中的史蒂夫特雷弗擔心地點了點她的眼下。她便無視那些長槍短炮，自顧自地走進正義大廳之中。

關上門，徹夜不眠的記者變成被關在門外的聒噪烏鴉。

而在見到火星獵人之後，她原本堅韌的目光才忽然擔憂起來。

——她剛剛從恐怖之主的領域回來，所以清楚地知道，赫拉啊，這會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硬仗。

——而那個自稱為恐怖之主的，竟然還想要把這一切播給無辜的民眾看。

她久違地癱坐在沙發上，倒寧願癱倒在孩提時天堂島的草坪上。可是當她閉上眼睛時，那場無止儘一般的戰鬥就會閃回。

看不見希望的戰鬥，不知為什麼而戰的衝鋒，隻會消耗人的信念。

更何況，在這之後，他們似乎被拒之門外，那個世界抗拒著他們的到來。

如果不依靠正義聯盟，難道依靠那些普通人去赴死嗎？

戴安娜並非輕視凡人，而是，倘若連守護大家都做不到，他們又如何擔得起英雄的稱呼呢？

他們的世界隻過去短短幾小時，而那個試煉之地時間無儘漫長。她與殺不死的怪物戰鬥，綠箭俠無能為力，蝙蝠俠不得不直麵自己黑暗麵具化的怪物，綠燈俠雖有勇氣和意誌卻不得其法。

他們早已筋疲力儘，且無能為力。

在正義聯盟為此焦頭爛額時，民眾已經找到了新的樂子，那就是他們發展自己竟然可以使用手機往天空的屏幕上發送彈幕。

隻要用手機對準天空，就會適配到一個奇怪的聊天框，把想要說的話寫進去發送，有一定概率出現在天空的屏幕上。

一時之間，天空的屏幕上充滿了“你好啊”“看得見嗎”“XX地的XX欠錢不還”“xx地的渣男xx騙財騙色人渣”之類的信息。

在如此的歡脫之中，似乎霧中怪物帶來的壓迫感也被逐漸淡忘。

直到那隻布滿猩紅血絲的獨眼再一次出現在天空之上，猙獰地注視著每個人的時候，那些投入太深的人才被忽如其來的恐懼所震懾，竟然幾近陷入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