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隻有阿爾弗雷德願意好好走樓梯,這不是因為他守規矩(不,就是的,老管家是個體麵人),而是因為他年紀大了——上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張委委屈屈的臉出現在門後,眉毛皺成兩條毛毛蟲,而眼睛裡好似早就續上了一汪泉水。
她看見芭芭拉似乎正要走,張口就喚道:“姐姐!”
芭芭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隨後,來者把目光挪到一旁的屏幕上,像是在肆意評價聲音卻顫抖著:“我見過這位先生。”
“他……太咄咄逼人了。”
雪莉咬住下嘴唇,垂下眼簾,委委屈去盯著芭芭拉。
見後者沒有接她的話茬,她才繼續了自己的目的:“陳碧說了很難聽的話,覺得我做錯了事情,可我隻是想幫大家。”
芭芭拉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應不應該擺出一副老母親的臉來(這太可怕了,對於雪莉也同樣)聽她的敘述,她短暫的遲疑卻被女孩看作是默認的信號,她飛速下了樓,撲到紅發女性的膝蓋上,抓住她的雙手,仰起頭來。
“……演唱會那件事嗎?的確添了很多麻煩。”芭芭拉強硬從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雙手,語氣倒是柔和了下來,她猶豫了一番,還是把一隻手放在雪莉的頭頂,如同撫摸一隻陌生的小貓那樣輕輕摩挲著。
女孩低下頭來,不一會兒,竟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啜泣。
她一時之間竟然感到有些懵了。
這樣的靜默過了一會兒後,才由雪莉·蘇-韋恩自己打破,她猶豫著、帶著點兒自責的顫抖聲音響起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
“和你們比起來,我似乎除了漂亮之外一無是處,既沒有超能力,也並不勇敢——但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有一件事情可以做,那就是讓大家因為看到我而開心起來。”她咬住嘴唇,直到那淡粉色的唇瓣到最後褪去血色,隻剩下慘白,“我想要被愛,想要去愛大家——可是卻沒想到給大家添麻煩了。”
芭芭拉用大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淚水,耐著性子:“是因為格林又說了什麼?她說的話,你彆放在心上,布魯斯既然答應你了,你儘管去做就好。”
“陳碧討厭我。”
“人和人就會有那麼一段相互討厭的時間。”
“那麼你呢?”雪莉突兀地問,“你喜歡我嗎?”
神諭推了推眼鏡,把視線重新挪回了電腦屏幕上。
18
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雪莉帶著失望拖著兩條胳膊離開了洞窟。
芭芭拉剛給自己倒了一杯飲品——在老管家慈愛的不讚同的目光注視下——就收到了專線提示音。
在得知一個和大家長擁有同一張臉的陌生人忽然出現在街道上之後,她也同樣感到棘手。
安裝在其身上的竊聽器也失去了作用。
“我們的世界難道是什麼篩子嗎?”
她走過客廳,發現阿爾弗雷德新做了甜點放在桌子上,大抵是可以取用的意思。
她開著輪椅伸手去拿,忽然意識到這裡少了什麼。往日這些時候,那隻被撿回來的貓總是躡手躡腳試圖食用這些會害得它貓貓滿天飛的小甜點,被發現後就會順勢躺在桌子上,露出覆蓋著柔軟毛發的暖呼呼的肚皮,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摸一把。
可是今天,貓不在。
她敏銳地觀察到甚至連地上都看不見漫天飛舞的貓毛,而這絕對不是因為阿爾弗雷德在原本就足夠勤快的基礎上又勤快了一倍(更可怕了)。雖然說撿來的貓本來就性子野,偶爾不回家,某一天又若無其事地出現在餐桌上也是很正常的事——這句話當然指的僅僅是貓,而不是我們喜聞樂見的某個人——但灰灰就是不見了。陳碧帶著一臉灰塵冒出來。
一見到芭芭拉,她的眼睛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芭芭拉也不想和她說話,隻當沒看見。她驅動著輪椅,想要乾脆繞過去好了。陳碧卻像故意和她過不去一樣,杵在路中間。
“勞駕,請你讓讓。”芭芭拉好聲好氣地說。
陳碧上下打量她一眼,以一種嘲弄又審視的目光,隨後反問:“你為什麼不側著身子過去?”
芭芭拉好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