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竹林連接的是老娭毑家的後院,村裡的後院一般是圈起來用來養雞鴨鵝的。
當年改革,方家衝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山頭,林業局和村委會分下來的,基本是麵積平分。老娭毑的宅基地就建在自己的山腳下頭,後院一條小路直達山頂,每年都要叫人來把新生出的竹子砍掉。
方青月走這條路走得熟悉,她叫老娭毑姑姑不是白叫,平常她不管發瘋沒發瘋都會來這裡找老娭毑玩。老娭毑一個人獨居,有個後輩陪著也挺好,方青月的瘋沒有攻擊性,隻讓她像個七八歲的小孩兒一樣,其實挺有意思的。老娭毑很疼她,在她生前腿腳還靈便的時候經常帶方青月漫山遍野的走。
可是走到路中間,方青月卻並沒有再帶兩人往上行,反倒進了一旁沒有開發出來的小道。
南方很少有獨山,大多是連綿起伏不斷的山巒,不高卻不怎麼望得見儘頭,這條小道一走,會往哪裡去還不一定。
“你們怎麼不走啦?”方青月回頭見兩人站在原地不動,不由得有點奇怪,“就在前麵了呢。”
“老娭毑在這裡裡麵還有存放東西的地方嗎?”方之翠問。
“有啊,”方青月回答:“你們不知道嗎?好多年了呢。”
說著,她突然想起來了,“你們是不是怕有蛇啊?不過沒關係的,這裡沒有什麼毒蛇,我過了好久才見過一次眼睛蛇,不過後來還跑了。”
方淮曳抿了抿唇,她抬頭看了一眼高照的日頭,這座山海拔並沒有多高,甚至說不上海拔,頂多就是個小山頭,根本達不到山腳山頂的溫差,兩麵的竹子還被砍了,基本一片坦途。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從進了山開始,她就覺得溫度在下降,哪怕她穿的是個遮陽的長袖,竟然也能冷得打個寒顫。
“還走不走?”方之翠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低聲問。
方淮曳想起自己這兩天的遭遇,咬了咬牙,“進。”
她倒要看看,裡麵究竟是什麼東西。
她倒要弄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纏上。
方青月沒聽到兩人的低語,見方淮曳邁步走過來,立馬笑起來,“走吧,彆耽誤時間,我還要回去吃席呢。”
她身後的兩人沉默地跟上她。
竹子是長勢極快且堅韌的生物,入了夏之後遠遠看去是蔥蔥鬱鬱一片,可走近了卻能感受到擁擠和囂張。
它們長在所有能夠生存的泥土中,繁衍極快,仿佛要將這片山頭都占儘,枝乾粗壯不易折斷,就連推開一條縫隙都有些難。
方青月在前頭嘟囔起來,“奇怪了,長得這麼快,去年我才砍了一遍來著。”
說罷她在前頭的地上摩挲了起來,最終在土裡摸出了一把鐮刀和一把菜刀。
她回頭看了眼方淮曳,最終把菜刀遞給了方之翠,“走不過去的地方砍了就行。”
方之翠接過,看了眼鋒利的刀刃,上麵還有竹子的殘渣,顯然已經身經百戰,不知有多少刀下亡竹。
所以方青月說的應該也沒錯,老娭毑在這裡有不為人知的藏東西的地方已經很多年了。
方青月說的沒錯,並沒有再往前走多遠,便在竹林掩映中現出一個山洞。
並且這個山洞比她們想象的更大,入口起碼有兩米高,三米寬,呈半橢圓型。
剛剛到洞口,方淮曳就聞到了屬於泥土的潮濕氣味,方青月顯然隻是把水草隨手一丟,甚至還有幾根伸展到了洞口。
方青月在洞壁上拿了個手電筒,一擰開之後光竟然還挺大,頓時把裡麵照亮了一方,能清楚看到更多水草堆積在裡麵。
“你們看,我就說在這裡吧,”方青月臉上的表情有點洋洋自得。
方之翠眸光微閃,笑著問:“那老娭毑還留了點什麼嗎?你不是說她有什麼寶貝的東西都往這裡搬?”
“有啊,”方青月往前走了兩步,“不過你不能看,隻有她能看。”
她手指的方向站著方淮曳。
方淮曳微愣,“為什麼?”
“大姨說過,隻有你家的人能看她留下的東西。”方青月臉上的神情認真了一點,“彆人都不能看,彆人看會出事。”
方淮曳和方之翠對視一眼。
方青月是編不出這些話的。
方淮曳深吸一口氣,目光望向深不見底的洞穴,陽光灑不進來,那裡烏黑一片。
老娭毑死前留下的一切都仿佛在一步步引導她們,現在那一角終於要被掀起。
她倒是要去看看,那裡麵究竟有什麼。
方淮曳對方青月點頭,“好,你帶我去看看。”
方青月便帶她往裡走去,隻是走到洞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方之翠,叮囑道:“你不準進啊。”
方之翠站在原地頷首,“好,我不進。”
“但是裡麵洞挺黑吧?你一個手電筒夠不夠,要是很深又很大的話,是不是應該多帶一個?”
方青月覺得她說得挺對,不過有點發愁:“可是我們這裡隻有一個。”
“沒事,我這還有一個,可能燈光效果比你小一點,但是也能用。”方之翠往前走兩步遞給了方淮曳,趁著交接的功夫,壓低聲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快速說:“打開就能錄像,我這邊能看,要我進去就開關按四下。”
洞裡並不一定有信號,哪怕方淮曳用手機也不一定能傳出來,還不如用這個。
這是聽了方青月的話,三人上山前方之翠特意帶的,就是怕有個什麼情況,這玩意兒模仿的是衛星電話,另一段連接的是方之翠的手機,和行車記錄儀差不多,在下麵也能連通,不好的是不能對講。
開關按四下是開關兩次,勉強算個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