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老師走了進來，緊跟在她後麵的是屈春玲。
屈春玲氣勢洶洶，在發現堵在門口看成績單的向陽一夥人時，陰沉如鐵的臉上多了一絲詭異的洋洋得意。
“你們給我滾出去。”屈春玲指著門口，表情快意，整個人看起來像隻驕傲打鳴的雄雞，“你們不是要罷課麼，以後所有的課你們都不用上了！”
向陽嘴角笑容瞬間消失。
她冷冷地看著屈春玲，“我說過了，你沒資格不讓我們聽課。”
屈春玲短促的冷笑一聲，“你們待在教室裡也隻會影響其他學生的學習！我身為班主任，當然有資格把害群之馬趕出我的教室！”
英語老師痛心疾首道：“你們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屈老師管你們是為你們好，你們不能再一錯再錯下去了。等你們長大就明白屈老師是為了你們好，到時候你們還要感謝她。”
她又看向王琳和趙科，“王琳，你是班長，趙科，你是我的英語課代表，彆人也就算了，你們怎麼也跟著瞎胡鬨。你們快跟屈老師道個歉認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你們還能繼續上課。”
向陽被激怒了，她護短地質問：“憑什麼讓他們道歉？他們做錯什麼了？”
少女如此桀驁不馴，英語老師也被激出來一點火氣來。
“都是你把他們帶壞了！”她憤憤不平道：“你抄襲作弊，帶頭鬨事，還指使彆人打老師！我教書這麼多年，還從沒遇到過這樣惡劣的事情。全班都被你們搞得不得安寧，你就是個禍害精！你再鬨下去，小心學校把你開除！”
“陽姐沒有作弊！”趙科不服地叫了起來，想替向陽分辯，被向陽抬手製止了。
向陽當然沒錯過屈春玲嘴角得意的笑容。
想也知道她在背後沒少添油加醋，英語老師這是被她當成槍使了。
“好啊，我不上課了。”向陽雙手環胸，冷笑道：“反正你們教的也很爛，我還不如自學。”
英語老師眼睛瞪得滾圓，一臉不可思議，她完全沒想到竟然會有學生這麼猖狂。
屈春玲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了。有史以來，她的教師威嚴第一次被這樣徹底無視。
“你們教的太垃圾了，還不如陽姐帶著我們自習。”出乎意料的，宋媛竟然率先開口聲援：“我才跟著陽姐學習了一周多，總成績就足足提高了四五十分！”
“灑家也覺得陽姐教的更好。”趙科摸了摸後腦勺，嘿嘿嘿傻笑道：“這次英語我考了滿分！我還是第一次考滿分。”
“我這次也進步了十幾分。”
王琳表情看似冷靜，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現在其實已經很生氣了，就像即將噴發的活火山，她難得刻薄地說：“你們低下的教學能力對我的學習毫無幫助，聽你們的課隻是浪費時間。”
劉圓圓冷冷瞥了他們一眼，然後拉著向陽的胳膊，“陽姐，我們走吧，我們去自習。”
柏頌欲言又止，和李博倫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發現了對方眼裡的無奈和憂慮。
但是他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選擇跟著小夥伴們一起離開了教室。
臨走前，向陽還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刀：“這次期末考試，我們這些自習的學生要是比認真聽課的學生考的還好，豈不是證明了您二位根本毫無價值？”
英語老師氣得渾身發抖。
她總算明白屈老師為什麼在辦公室發瘋了。這群無法無天的兔崽子太氣人了！
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嗓子都有些破音了，“請他們家長！我還就不信治不了他們！”
......
許曉老師是下午知道向陽他們罷課的事情的。她上午後兩節沒課，就提前走了。
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罷課事件已經在全校鬨得沸沸揚揚了。各年級的學生都在興奮地談論這件事，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公然罷課相當於對學校宣戰，實在是太帥了！
而老師們大都義憤填膺，覺得自己身為老師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許曉找遍了整個校園，最終在教學樓後麵的小花壇發現了他們。
不遠處就是臭哄哄的大廁所。
教學樓裡廁所少，所以學校就在教學樓後麵又修了一個大廁所。
大廁所打掃的不及時，衝水水力還弱，裡麵臭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所以同學們每次進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拚命屏住呼吸。
更煩人的是，現在是夏天，大廁所裡還生了蛆，所以隻要能憋的住，師生們都寧肯在教學樓裡的廁所前排長隊。
太陽很曬，周圍很臭，可是孩子們盤腿坐成一團，激烈地討論數學題。
耳邊似乎又響起屈春玲的尖叫：“一群社會渣滓！”
少年們眼睛裡有光。
英語老師憤怒叫道：“讓他們的家長把他們領回去，這樣的學生我們可不敢要！”
少年們肩並肩，腳貼腳，年輕稚氣的臉孔是一樣的認真專注。
“開除他們！”遠處是誰在如此叫囂？
“原來是這樣，我終於明白了！”年輕的男孩興高采烈地拍了下年輕女孩的肩膀，“陽姐，你講的比屈春玲明白多了！”
許曉心頭一片冰涼。
白茫茫的堅冰下，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誰對誰錯？
這似乎並不是一個需要長時間思考的問題。
許曉深吸一口氣，一股龐大的憤怒徹底主宰了她。
她總是告訴自己，她隻是一個普通老師，所以她蒙上眼睛和耳朵，假裝看不到，聽不到。
她自以為自己是明哲保身，卻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她是一名教師。
她的身前，是古往今來無數聖賢師者們的背影，她的身後，是所有曾經教導過她的師者們的殷切凝望和無聲叩問。
他們在問她：“何以為師？”
你，許曉，何以為師？
今天，語文老師許曉站在這裡，向命運，向古往今來的先賢師者們、向所有辛勤栽培過她的師者們交出自己的答卷。
何以為師？
為人師表，德高為師，身正為範。
所以，她必須要守住公理和正義的標尺。
學校需要變革，害群之馬必須要被清除出教師隊伍！
為此，許曉打算賭上自己的職業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