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儀比諸侯王。(1 / 2)

金鉤細 尤四姐 4259 字 9個月前

宜鸞有預感,李懸子這一鬨,八成鬨到太後跟前去了。

李懸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相王,如今他把持著前朝,太後還有仰仗他的地方。相王要是追究,太後就得胳膊折在袖子裡,自己這暗虧,怕是要吃定了。

提心吊膽,動身之前得打聽一下消息,追問傅母:“太後找我有何吩咐呀?”

傅母很老練,口風也緊,“殿下過去就知道了。”

宜鸞想了想又問:“德陽殿裡還有什麼人在?”

傅母低垂的眼皮略微抬了抬,“殿下就不要打探了,既是太後有請,難道還能推脫嗎?”

說得是啊,一個沒娘的孩子,有誰會護著呢,還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可宜鸞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嘴裡應著,讓傅母稍待,自己進去換件衣裳。躲到屏風後就招來了排雲,“你上太傅官署,替我向太傅求救吧。”

排雲怔忡著,“臣怎麼說呀?”

“就說我兩回阻止清河郡主糾纏老師,清河郡主心有不甘,挑動家裡向太後施壓了。我這可是為了老師,才惹上郡主的,請老師大發慈悲,一定要來救我的命。”

排雲忙點頭,“臣這就去。”可待要走,又放心不下,“太後會為難殿下嗎?她不會打罵殿下吧!”

大家印象裡的後母,大多是十分凶悍狠毒的。宜鸞雖然貴為長公主,但少帝沒有親政,她這個長公主的分量輕如鴻毛。拋開地位不談,在這深宮之中,也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小角色。

“我會隨機應變的,但是恐怕支撐不了太久,若是太傅能來,我就有救了。”她推了排雲兩把,“彆說了,快去吧,我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你的了。”

排雲說是,悄悄從後殿的角門上溜了出去。

宜鸞整理好衣裳回到前殿時,危藍正與那位傅母周旋,請她喝茶,請她坐。

傅母有些不耐煩,掖著手道:“我不喝茶,也不坐,就等著殿下快些移駕,我好回去複命。”

反正逃是逃不掉的,索性坦然應對吧。宜鸞示意傅母引路,自己帶上危藍出了永和裡。

德陽殿,北宮最大的一座宮殿,曆朝帝王居於此,但因當初先帝把這裡賞了鄢太後,先帝崩逝後,太後也沒有搬出去,於是這裡就成了本朝的太後宮。

因規製極高,單單一個穿堂就有五十步之遠。太後會客在西殿,西殿和中殿之間隔著雕花精美的隔扇門,那頂天立地的門扉一半幽閉一半洞開著,人還沒走到檻前,就聽見裡麵傳出相王的嗓門,“這孩子一向爽朗,心胸也開闊,從不與人結怨,太後是知道的。這次不過是因為愛慕太傅,才出此下策去華光殿讀書,原本就受著委屈,沒想到還要遭受三公主如此羞辱,叫她一個大姑娘,如何忍得。”

相王是武將出身,戰場上呼喝慣了,不會輕聲細語,一句句擲地有聲,簡直像炸雷。殿裡的太後已經聽了半天,耳朵被聒噪得受不了,隻好不動聲色地往後讓了讓。

說家務事,怎麼能少了相王妃。王妃更是對女兒的遭遇心疼不已,哭天抹淚地訴說:“她雖放低了身段,也不該讓人隨意踐踏。外人倒罷了,三公主不是自家姊妹嗎,論理應當喚她一聲堂姐,反倒帶著頭的欺負她。她回來一說,我也跟著掉眼淚,我可憐的孩子……如今在家病倒了,又不肯看太醫,眼看小命就要交代了,怎麼不叫我們急斷腸子。”

相王妃的嗓門也不遑多讓,太後隻好又往後讓了讓。

然而相王妃還不罷休,繼續哀懇:“太後這回要替我們做主,拋卻李家這層關係,您可是我的姨母。”

太後不高不低的一聲應,像是努力在申辯著什麼,“表的。”

相王妃毫不氣餒,“娘家親,輩輩親。太後不向著我們,難道還向著彆人的孩子嗎。”

門外的宜鸞歎了口氣,相王妃要是不提,她差點忘了,鄢太後與相王妃之間確實沾著親,雖說不近,但還能攀附一點關係。這回相王夫婦一起進來討公道,自己的處境堪憂,但她也不怕,好歹還有長公主的頭銜支撐著她,相王夫婦總不能把她吃了。

於是振振衣袖,邁進門檻,目不斜視地走到太後麵前行了禮。

太後看見她,頭大得很,語調裡流露出一絲疲憊,“你們在華光殿不好好念書,怎麼又鬨起來了?”

這句“你們”,其實很有深意,太後還是護著她的,責任五五分,沒有全歸罪在她身上。

宜鸞自然要撿對自己有利的說,“回太後,其實我與阿姊之間並無嫌隙,不過是阿姊心情不好,拿我撒氣罷了。”

相王夫婦一聽,眉毛倒插,“這可是胡說了,明明是殿下針對懸子,說的話句句像尖刀一樣。”

李懸子會裝可憐,難道自己就不會麼。要是換作以前,剛直的宜鸞是絕不服軟的,但現在也算有了曆練,懂得轉圜了,便衝著太後訴苦:“郡主誤會我了,那日我讀《尚書》,有一句話不解,課後向太傅討教,與太傅順路同行,郡主就很不高興,一直出言譏嘲我。我原本不知道郡主究竟為什麼怨怪我,要是早知道她的心思,我定不會與太傅說話,連課都可以不去上,請母後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