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灼灼,隱於暗處的將望劍忽而無風自動,徑直刺至許無澈近處,插地三寸。
【外界天道指令已接收。龜殼之書,駁回中......】
許無澈聞言,視線從那劍上移開,眸內重燃希望的火苗,卻又轉瞬被撲滅。
【外界天道指令僅供參考,龜殼之書駁回失敗。】
嘖。
少年不由焦頭爛額。
現在他天道之力不及殊晽多,殼又不在自己手上,這可如何是好啊。
【第三道天罰蓄力完畢。】
蒼穹之巔,血紅雷柱長鳴一聲,傾注而下!
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最後關頭,往昔記憶一閃而過。
許無澈心一橫,陡然從儲物袋中掏出香爐往地上一撞,雙手開弓將元窈和江問霽從界中一把拽出來,掏出六根高香一分為二,一人三根唰唰塞他們手裡,一氣嗬成大聲喊道:“快快快,拜我!”
元窈和江問霽相視一眼,乖巧一拜天地。
白光一閃,許無澈的掌心登時浮現出兩行文字:
(外交空白信)——小月神。
(外交空白信)——刑神。
【叮!】
第三道天罰生生止在兩人頭頂發絲處。
高香嫋嫋升起。
【外交赦免條令生效中。】
【尚未具備對外界神明的處罰之權。】
【檢查到矛盾指令,絞殺程序已終止。】
天雷疑惑一息,緩緩散去。
“許無澈,”元窈見狀眸光大盛,一把攥住許無澈的肩膀欣喜搖晃,“難不成你是天才!”
江問霽亦是鬆了口氣,朝他豎起大拇指。
許無澈不見高興,直抱住腦袋無聲尖叫,小臉兒被嚇得血色全無,“你倆家夥還笑得出來,我差點被你們嚇亖!”
江問霽聞言掏出三瓶療傷丹藥,一人分一瓶壓壓驚,“對了,你收過元窈的信,但並沒收過我的。如何得知我也不誕於此界?”
事情一樁接一樁,他們都沒來得及提過。
“哦,你先前和元窈,”許無澈拔去瓶塞開始進食,“不是計劃一起回老家來著麼?”
元窈一聽拍藥叫絕,“你小子果真是個天才!”
許無澈:......
-
【絞殺程序已終止。】
什麼。
殊晽不由怒火中燒,“絞殺程序重啟。”
如今它隻剩下三分之一的天道之力,就連麵板都不聽話了。
【程序重啟中。】
【重啟失敗。】
【龜殼之書出現矛盾指令,正當性存疑,所有處罰行為暫時予以駁回。】
哢嚓。
龜殼出現一絲裂縫。
殊晽大驚失色。
它如今失去了本體,世間僅剩兩處容身之所——崔鳴塵的識海和這枚破龜殼。
此界規則,靈體不容許長久暴露在外。
而天道的權與勢都必須建立在遵守規則的基礎之上。
它必須有容身之所。
凎!
很快,殊晽又調整好心態。
沒關係,它還有新培育的變種禍植,如今各宗都已被禍植滲成了篩子,大亂是立馬的事兒。殊晽漸漸勾起唇——下一秒,它卻明顯一愣,麵色陡沉。
摧山宗門前,許無澈甫一踏上百丈石階,倏然頓住身子。
神力。
石階之上,許無澈猝然回首,望向身後兩人激動詢問,“你們誰的神力回來了?”
元窈和江問霽皆一怔,垂眸望向自己的掌心。
沒回來啊。
-
太極宗,地下三千尺,極寒水牢——
滴答。
潭水驚醒,漾出起伏層疊的圈圈漣漪。
波紋強勢挽起潭中男子披肩如墨的長發,幽幽浮動。
漆黑冰涼的潭水吞噬了他的半截身子,崔鳴塵雙眸緊閉,頭顱微垂,手腕被玄鐵牢牢鎖住,無聲無息。
突然,一絲銀白滑落肩頭,墜落在潭心。
他的墨發自上而下一瞬華白,好似初雪落滿褐枝。
他的容貌開始變幻,身形逐漸拉長,膚色愈加白皙,指節淬上朱紅。
眉之峰若蒼勁之柏,目之清若傲骨之畫。
倏忽間,好似山林散去薄塵,露出巒頂遠空清雅的臨山之月。
墜世之神,驚鴻本為天人。
羽扇睫毛微顫。
原刓輕輕抬眸,眸中銀輪奪月華之輝,碎光輕溢,恰似夜幕降臨,月光一寸寸溢滿圓弧狀的古樸窺窗。
“阿窈。”
他輕喃一聲,抬臂輕輕一扯,千年玄鐵鎖鏈應聲繃斷。
寒冷潭水順著裸露的胸膛與腰腹迅速滑落,原刓起身,一步踏出囚牢。
銀發隨著水漬滴落再度墨黑,他收斂住回歸的神力,重新變回崔鳴塵的模樣。
千裡之外,將望劍似有感應。
神劍回身一轉,火焰愈燃,興奮等待主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