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座椅旁,一眾長老望著猝然出現的小團子發呆。隨即,很上道地圍成一圈,慈祥和藹,循循善誘。
“元窈啊,你為什麼會選鳴塵仙君為師呢?”
“掌門、劍尊、執法長老、江問霽那小子......再不濟還有這個發例銀的,都不錯呀!”
“你說誰是發例銀的,那叫內務!內務長老!”
兩位長老動起手來,退出群聊。
剩下的幾位接著發力——
“鳴塵仙君用寶貝誘惑你了?”
“沒有啊。”元窈又咬了口紅彤彤的糖葫蘆。
“難道用的美色!”
“禽獸!”
“禽獸啊!”
長老架也不打了,聚在一起義憤填膺!
小團子驚恐地擺擺手。
“或者威脅?”
“恐嚇?”
“那一定是綁架了!”
朔昀咳嗽兩聲,轉過身默默掩飾尷尬。
元窈一腦袋霧水,眨巴著黑曜石般通透明亮的大眼睛,用力搖了搖頭,“都沒有。”
雖說拜師不算是自願,但這段時日,崔鳴塵待她是極好的。
既已拜師,師亦無過,卻又棄師而去,乃德行大虧。
“師尊很好。”
“弟子願意留在他身邊。”
小姑娘眉眼彎彎,用小手重新裹好外層的糖衣,寶貝地收起糖葫蘆。
留一半,要帶回去給師尊也嘗嘗。
-
物是人非。
元窈沿著台階級級往上,莊嚴殿宇寸寸入眼。殿宇巍峨,萬年如往昔,不似人般複雜善變。
江問霽跨過門檻,轉身望向立於殿前石階的元窈。她垂下雙眸,看不清神色。
“怎麼了?”江問霽問道。
“無事,就是憶起小時候。”元窈的視線落入殿內,恍惚間,似與幼年時自己的那雙澄澈的眸子對視。
少頃,元窈淺淺一笑,“憨憨傻傻的。”
盛宴不過大夢一場。
她邁開腳步,走得穩且重,仿佛在碾碎曾經的一腔赤誠與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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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掌門。”空曠殿宇中,少女雙手交疊,恭敬地彎腰行禮。
尊者的靈力磅礴而深厚,自下而上,緩緩托起她的手,“不必多禮。”
朔昀接管宗門已有一千餘年,仍是爽朗青年的模樣。他踏下寶座,揮了揮靛青色的衣袍,兩側交椅上出現三盆帶著露珠的草綠色新鮮果子。
“都坐,”朔昀語氣愉悅,望向幾人,“吃橄欖麼?”
元窈搖搖頭。
她不太喜歡。
江問霽走上前,從玉盤中挑選出最為圓潤的一顆,隨後淡然出聲——
“溯回。”
朔昀的本命劍“嗖”一聲脫離主人的掌控,歡歡喜喜地湊上前,一氣嗬成又極其熟練地將橄欖果實劈成八瓣,伺候完還蹭了蹭江問霽的衣擺以示親昵。
見它賴著不走,遊吟劍醋意大發,劍光一閃將它拱開。
兩隻上古寶劍頓時在殿內“吭吭哐哐”地大打出手。
少年修長的指尖輕敲桌麵,親啟尊口勸道:“你倆出去打。”
溯回和吟遊搖晃了下劍柄,閃電般衝出殿外接著吭吭哐哐。
元窈&執法長老:......
朔昀笑了笑,拋出顆果子在嘴裡嚼著,語重心長地歎氣,“小問,你看你。”
“來,”他扭轉視線對著旁邊的一老一少,“都嘗嘗呀”
江問霽涼涼開口,“彆叫我小問。”
“那小霽......”
殿內傳來巨響,震飛枝頭駐足的鳥雀。
懸舟峰的弟子們見怪不怪,依舊練劍、修屋子、吸收天地靈氣,無人停下觀望。
劍修嘛,不打架能叫劍修麼!?
問題不大,很快就有人上前拉架了。
果不其然,片刻後,老者滄桑洪亮的聲音自殿內傳出,“彆打啦!談正事啊!”
語畢,見元窈愣著一言不發,以為嚇到了小姑娘,貼心安慰道:“沒事,很快的。就是有些私人恩怨。”
據修界傳聞,江問霽年少繼位劍尊,風光無限。日子是能有多瀟灑,就有多瀟灑。
現實恰恰相反。
掌門兢兢業業,操勞千年,可謂是為宗門肝腦塗地儘職儘責。
他經過多年打量考察,認準江問霽是個可堪托付重任的好苗子。於是,在人家繼任劍尊的當天,朔昀他——
尥蹶子不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