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裡出現了兩名癲狂人員。
“許無澈,你不許躲!啊啊啊啊啊!”
還剩九天。
元窈握弓的手不住顫抖。
白乾了,過去的那些艱辛與磋磨,苦難與掙紮,終究是白乾了。
“我跟你拚了。”元窈丟掉弓,左手背在身後,右手重新召喚回長劍,頭腦發熱猛地莽上去!
三兩下,她悲催落敗,倒在地上不住嘔血,落魄至極。
“休想,咳咳咳!”一抹豔色劃破白皙的側顏,淒美瑰麗。
少年靜默許久,抬腳隨意踢開地上礙眼的靈弓。
他蹲下身子,溫柔地為她抹去唇角血汙,語氣卻是冰冷而顫抖,恍若慘遭遺棄的小獸,天真又殘忍,“你非要這麼折磨我麼?”
眸色純淨的少年歎息道:“那,你就去死吧。”
大掌由朱唇邊移開,留戀地摩挲兩下,猝然死死攥住少女的喉嚨。
不帶一絲憐惜。
像是沒料到他真能下這般的狠手,元窈神色驚惶而悔恨滿滿,求饒般撲進少年懷中——下一秒,左手疾速抬起,抓住箭狠狠紮在他胸口!
誰說箭,隻能用射的?
用捅的也一樣行!
心臟處的花骨朵被牢牢釘住,黑紫中滲出絲絲殷紅,極致妖豔。
而箭刃化作一道藍光,在黑霧中生生衝出一條潔淨入口!
【恭喜宿主正中靶心!靶靈將凝聚成絲線,引導您在迷霧中一路追蹤禍主。】
耳邊傳來少年吃痛的悶哼,元窈眼皮漸重,昏迷前,腦海有執念揮之不去。
這射箭準頭簡直送命,以後可得專門練練。
“哢嚓。”無數碎片四下崩塌、零落。
界破。
江問霽驟然回首——鮮血遍布,少年少女雙雙重傷倒地,長眠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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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安,你也就隻配當個陰溝裡的蛆,一輩子安分又低賤。”
伴隨著聲聲鄙夷嗤笑,清瘦男童被猛地推倒,身子失去平衡,踉蹌著撞到屋裡的米缸上。
“給本少爺狠狠揍這個廢物!還長著和我一樣的臉,晦氣!”
一陣拳打腳踢,震地米缸愈發晃動不止。
“唔...”米缸內,元窈被顛得騰空三寸,又迅速掉落在發黃發暗的陳年舊米上。她眨巴兩下眼睛,神情迷茫,圓潤可愛的小豆眼中透著些許呆萌。
【宿主,你在米缸裡。】
“哇哦。”元窈躺在米堆上,抬起手,啊不,爪,黃燦燦毛茸茸的小爪子,揉搓幾下自己同樣軟綿綿的小臉。
她深吸口氣,再緩緩呼出,吹得毛毛忽上忽下,翩翩飛舞。
沒關係,什麼都不奇怪,都能接受。
啊啊啊啊啊!
【宿主,這隻是暫時的!禍境乃禍主內心世界,禍境一破,您就會變回來的!】
“唧唧唧唧唧!”
米缸裡傳來倉鼠的崩潰叫喚,念一叉著腿坐在木椅上教唆仆從們毆打弟弟,聞聲耳朵一動,“什麼聲音?”
大少爺起身,嗬斥住正在以下犯上、毆打主子的仆從,粗暴推開念安,踮起腳尖扒著米缸往裡瞧。
“哈哈哈哈,一隻臟兮兮的老鼠!果然是配你啊念安,蛆和老鼠,陰溝共舞!”
元窈:......無語,倉鼠都不認識,沒見識的臭小子。
痛失人身的元窈還沒來得及默哀,就被念一伸出的罪惡之手掐住身子,連鼠帶米掏出了缸。
五歲的孩童大膽又粗暴,抬起胳膊將倉鼠展示在眾人麵前,細米顆顆落下,手指愈發收緊,好似是享受這種軟和的觸覺,和扼殺生命的快感。
“哥哥,不要這樣!它會被你勒死的!”念安怯怯出聲勸阻,見小倉鼠的叫聲由尖銳轉為虛弱,他也不知那裡來的勇氣,一把推到趾高氣揚的哥哥,迅速奪過溫熱的小生命護在身後。
“不要殺她,不要。”念安聲線微顫,不由嗚咽出聲,剛被毆打過的小臉上青紫交接,他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念一最瞧不上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什麼弟弟,他也配?
身著綾羅綢緞的男童上前便是一腳。
“哎呀小祖宗,修仙世族來客人啦!”一名仆從打扮的婦人趕來,上前擁住小少爺,滿臉笑意,語氣寵溺尊敬,“家主喚您見客呢!”
念一不屑地用鼻孔出氣,當著婦人的麵又踹了弟弟一腳,“廢物。”隨後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劉姑姑!”念安咬牙,衝出去拉住婦人的衣擺,目光懇求地看著她。
他母親的貼身侍女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像是見了什麼臟東西一般,拂開男童臟兮兮的小手,轉身離開。
念安被遺棄在了廢棄小屋的廢棄角落。
好像一團隨便捏扁搓圓的空氣哦。
小小的他倚在米缸旁邊發呆。良久,念安跪在地上,一粒粒撿起被踩得灰撲撲的大米。
念安忽然發現哥哥其實說得很對。
他就是陰溝裡的一隻蛆。
兩隻毛茸茸的小爪子出現在念安的視野裡,那隻小倉鼠悄悄跑到他的身邊,吃力又笨拙地用小爪子攏著米,滿滿一捧,遞到他麵前。
一雙小豆眼中閃爍著清澈又赤誠的微光。
微光不微。
他好像以前在什麼地方,曾有幸見過這種光亮。
五歲的男童尚且不懂溫柔與陪伴。他隻是將臟米藏在懷裡,從缸裡又掏出一把乾淨的米,一粒粒喂給這個素不相識的小倉鼠。
她不是老鼠,也不是蛆,而是一隻很可愛的小倉鼠。
在這個陰暗閉塞不見天日的角落。
有一隻蛆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