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與葉扶鬱動手,一則是他不好對付,徒添麻煩。
二則,若是被阿窈察覺他已經可以動用力量在記憶裡作威作福,又怎麼能出其不意搞偷襲,將她迷暈呢。
【其實靈主大可不去管那葉扶鬱的,畢竟他這一走,恰如謝幕的戲角兒。出了您的記憶範圍,就該不聲不響地消失了。】
“無妨,先練練手,等出了禍境,再陰他實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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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
念一倚著房門,見歸來的管事手中空無一物,放肆大笑。
一箭雙雕。
既能報複葉扶鬱,又能借他之手除掉礙眼的親弟弟。念一扔下手中被揉捏碾碎的又一珍寶,歡喜回屋。
“可是,”管事擦擦額間汗漬,惴惴不安地開口,“葉公子是聰明人,倘若料到送的人不是......”
“那又如何?”念一頓住腳步,背對著管事,語氣真誠,“城門處的百姓們都聽到了,是念安送的。就算他不信,又有什麼證據?萬一事情敗露,父親母親也會傾儘全力保我,而不是那個沒用的廢物。”
“彆裝了。這座城裡的每個人,哪個不希望念安這個汙點早日消失。”
“害人的不是他,也必須是他。”
難道要交出資質尚可的少城主,保住無用棄子麼?除一人容易,犯一城之怒卻很麻煩。葉扶鬱的位子尚未坐穩,如何權衡,想必他心中有數。
頂多搞點賠償,再捆著親弟弟送去謝罪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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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鬱鬱蔥蔥,靈騎身輕如燕,似火光劃破半空,拉著車輛禦風前進。少年指尖輕晃,喚出六枚符紙,耐心地一一貼在錦盒的六麵之上。
葉扶鬱沒有打開盒子,但他知道裡麵是一枚精致的小型炸藥包。
開蓋即炸的那種。
他曲指輕敲盒壁,聞得幾聲空蕩蕩的回響。
葉大公子難得的有些疑惑,自己是如何知曉這封閉木盒所含之物的?
就好像,以前曾經被炸過一樣.
視線掃過袖間淩亂的金絲,那金絲纏在元窈腰間時,顯得粗且豪氣。如今落在少年的大掌中,卻又被襯得細且輕薄了。
“主子。”平旦猶豫許久,終於還是隔著車簾子壯膽進言,“念安那小子與您話不投機半句多,哪像能好心贈禮的樣子。”
“不是他。”葉扶鬱放下錦盒,掀眸望向窗外倒退的樹木。
無論是管事、寶盒還是城門處的結界,都不是深宅大院不受寵的次子能使喚得動的。
如此漏鬥百出,蓄謀傷人,不過是自恃受寵,囂張狂妄,意欲借人之手,除去心間刺罷了。
“散播消息下去,葉家大公子返程途中慘遭‘厚禮’所害,待養好傷,便前往城主府討要...”
“念一?”平旦躍躍欲試。
“再敢插話,把嘴縫起來。”葉扶鬱涼涼瞥他一眼,繼續吩咐,“順水推舟,把念安抓回來。”
葉扶鬱捏起小桌上的葡萄,朱唇輕啟咬下半截。
抓個紈絝子弟有什麼用。
想辦法將飛升之子養在自己府裡,收為己用,豈不是更好?
咬下一半的翠綠果實晶瑩剔透,口感堪比柔軟的初生嫩芽,散發出淡淡清雅果香。未等少年吞咽,周遭光線頓暗。
“哐當!”馬車霎時失去平衡,急促向前傾斜!
葉扶鬱眸光一緊,果斷從窗間翻身而出。須臾間,目之所及,平旦、靈騎、就連方才還顛簸搖晃的車馬儘皆消失殆儘。
雲紋黑靴落地,少年立於明與暗的分裂上,陷入長久沉默。
世界好似被割裂成兩塊明暗對立的領域,明明後方是安靜祥和的林間古道,而路的前方,卻是鋪天蓋地、扼人脖頸的濃鬱暗色。
也不對,少年指尖回縮,瞳孔一緊。
是無天、無地、無生靈的,真正的混沌之域。
那為什麼他沒有消失?
葉扶鬱遲疑片刻,轉動落於光內的另外半邊身子,一腳邁入寂夜。
無事發生。
“......”葉扶鬱後退半步正欲返回。“啪!”靴子與木頭的撞擊聲,輕輕回蕩在漆黑一片的虛無之境內。
那枚蟄伏在暗處的錦盒,不知何時悄悄挪動至少年腳邊,在葉扶鬱低頭查看的刹那——
騰空而起,爆出極致的晝亮與火光,一口吞噬掉躲閃不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