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哲捧著她沒有說話，長長久久地望進房芮慈的眼底。在房芮慈以為自己最後一寸骨頭都要被他看遍的時候，笑容開始一點點在他持續壓抑的唇角邊蔓延，一直向上爬到他的眼角眉梢，終究全都染滿的笑。他熠熠的眸子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地在房芮慈心頭撩撥。

“是啊！我的小不點兒，你不知我等這一天有多久。你終於要十八歲了。”

……

*

房芮慈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帶到了霍氏總部。

正直下班時間，霍恩哲牽著房芮慈的手，大步朝前，路過的眾人紛紛駐足跟霍恩哲恭敬打招呼。“霍總，您好！”，“霍總，再見！”

房芮慈瞪著眼睛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忽然有一種與有榮焉的傲嬌。

“霍總？”在電梯裡，房芮慈揶揄地瞟霍恩哲。

霍恩哲吊兒郎當地掀起眼皮撩了房芮慈一眼。“你不準這麼叫。”

“聽說，霍氏最近兩年風頭正盛。我忙於學業沒有特彆關注，昨天才知道，你已經把兩個伯伯取代了？”儘管房芮慈仰著頭，眼神卻戲謔又挑釁。

霍恩哲聳聳肩，完全沒有被拆穿的窘迫，反而更懶淡了。“藝術本科兩年就能讀完，研究生都是自由項目，不用守著學校。隔三差五老爺子就叫我回來，不答應都不行。”

“那你的第二專業呢？”房芮慈問。

“莫贇跟你說的？那個嘴碎的！”

霍恩哲輕啐了一聲，低頭用黑亮的皮鞋尖蹭了兩下地毯。“掛了兩科，但補考都過了。要不是老頭子派專人盯著我，恐怕全都得掛。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是一加一等於二。明明凡事無絕對，成本和利潤不完全成正比，商人的眼光和學曆也是。有誰想到曾經的紈絝子弟也能正正經經上班？我的伯父們想得到嗎？”

“你到底把他們怎麼了？”

房芮慈又問，眼中盈盈閃閃，投映的都是霍恩哲的意氣風發。

“退居海外。”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頂樓。

總裁秘書在秘書台前攔住了霍恩哲。

她很識趣地跟房芮慈抱以禮貌的微笑，並未打聽她的姓名。

事實上，儘管房芮慈是房氏產業的唯一繼承人，可她今年才十八歲，除了在小圈子裡活動，還從未拋頭露麵過。所以嫌少有房氏高層以外的認識她。這一次，房芮慈從這個總裁秘書探究的眼神裡似乎讀出了一絲驚訝。怕不是以為她是霍恩哲的小情人？有趣！

霍恩哲微微蹙眉，神色上稍顯不滿。“怎麼還不下班？”語調也極冷，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這時候那藝術家喜怒無常的氣息倒又全出來了。

總裁秘書顯然職業素養極高，半分未在臉上顯現出不快的神情，溫柔體貼地從桌子上取出一小疊文件。“董事長剛才特意吩咐的。讓您把這幾分文件簽署了再下班。”

霍恩哲放開了房芮慈，垂眸迅速翻開文件掃了幾眼，抽出最後一份，迅速把剩下幾份全部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份，我自己找他說。”

“好的，謝謝霍總。周末愉快！”總裁秘書雙手接過霍恩哲批閱後的文件，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房芮慈，便轉身走了。

霍恩哲再次牽起房芮慈的手，推開執行總裁辦公室的門。

房芮慈卻不笑了。

她緊蹙眉頭盯著霍恩哲的右手。“手怎麼了？”

她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呢？

早在倫敦重逢開始，霍恩哲就一直更喜歡用左手，用左手遞給她展券，用左手跟她揮彆，用左手摩挲她的嘴唇，用左手牽著她……甚至用左手放開她，都是為了用左手簽署文件。

學生時代，他明明不是左撇子！

霍恩哲則下意識的瞥了眼自己的右手，不著痕跡地藏在西裝口袋裡，從抽屜裡取出一大包東西來，照例霸道地牽起房芮慈的手，不給她任何思考的機會。

“彆管它。走，帶你去玩好玩的。”

冬日傍晚的霍氏總部四十八樓的樓頂，嘩啦啦一下飛出無數隻色彩斑斕的風箏。大大小小，造型各異，在粉紅色的天際忽高忽低。

房芮慈被冬日高空中的冷風吹得小臉煞白，躲在霍恩哲懷裡，恨不得咬他。

“霍恩哲，你瘋了！現在零下二度，這裡至少零下十度！我要凍死了，你賠嗎？”

“賠！賠給你全世界！”

霍恩哲哈哈大笑，冬日的寒風將他額前的發吹亂，又像是從前天馬行空的少年。

他把無數根風箏線攏在房芮慈的手心裡。房芮慈留意到他的右手虎口處有一道糾結的疤，她瞬間就想起來了，那是三年前，在機場裡他護著她的時候留下的疤，難道……

但來不及細想，霍恩哲就吻了吻她的嘴唇。

“芮芮，我的小不點兒，你可千萬要抓穩，彆鬆手。”

房芮慈在心裡笑，放了三年的線，還是抓在手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