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霍恩哲》第八章。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跨年派對也是商務酒局。
霍恩哲周旋其中,低調又散漫,不鹹不淡卻又舉重若輕,他並不多話,以主人的身份與賓客們若即若離,但也沒有人敢忽視他。霍家與章家的商業聯盟算是初步達成……
晚間九點半,酒會散場,頂層的行政套房內,霍千鈞坐在輪椅上凝視著一臉懶淡的霍恩哲。
“看看你今天是個什麼樣子。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霍恩哲舔了舔撕裂的嘴角。“不小心摔了一跤。”
“哼!”霍千鈞擰眉。“章家丫頭都跟我說了。房家丫頭回來了,她又去找你了吧?”
霍恩哲挑挑眉,沒吭聲,臉上不悅的神色卻顯而易見。
霍千鈞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被章家那丫頭傷過,但也是如此,你才更好拿捏她。章家就這麼一個獨生女,拿捏住了她,也就是拿捏住了整個章家的產業。聽爺爺的話,男人一世,愛情根本不值一提。誰對你最有利,誰才是最優選。”
霍恩哲嗤笑一聲。“那房家呢?房芮慈也是獨生女,家業更大。而且,大伯二伯移民前把咱們家大部分股份也都偷偷轉讓給了他們家,房家馬上要入駐董事會了。我不如趁現在直接娶了她,彆說少奮鬥三十年,這輩子都可以躺贏。”
“霍恩哲!”
霍千鈞哪裡會聽不出霍恩哲語氣裡的調侃之意,他重重地拍了下輪椅的扶手。
“你少在那兒跟我胡說八道。房家是你能肖想的嗎?你以為房震豪是什麼人,看不出你那點小伎倆?你以為你做出這麼點成績,他房震豪就能看在眼裡了?就算你把霍氏的年利潤在做三番,房震豪也照樣看不上我們霍家。我跟你明確講,要不是房震豪那小子暗地動手腳,我們霍氏也不會走到今天需要和章家聯手的地步。你看看臨江三角洲有多少企業都被他吞並了?你想讓霍氏當第幾個?”
霍恩哲咬了咬牙,不說話。房震豪是房芮慈的父親,他不願詬病。
霍恩哲又道。“最主要的是,我讓你離他們家遠一點、遠一點,你就是不聽。我見過房家那丫頭幾次,跟他爹一樣心狠手辣。你以為她那幾個後媽是怎麼跟房震豪離婚的?那姑娘也是一匹狼。你要是娶了她,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爺爺,你彆那麼說她。她不是你說的那樣。”霍恩哲今晚第一次正麵回答了霍千鈞的話,長眉緊蹙,全沒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
霍恩哲也激動了。“我怎麼就不能這麼說她,你難道還不了解她嗎?她對她的那些後媽使的那些手段,是她那個年紀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霍恩哲神色一凜,他當然知道,三年前也是因為被告知了那些,才驚得他躲去北城好一段日子。
可是,從心底裡霍恩哲其實並太不介意。對於一個孩子,母親這個詞具有一種神聖的排他性。
況且,他看得出房芮慈眼中的一往情深,哪怕是處於幼年時的幻想,也是出自於純善的本心,並不參雜任何雜質。
霍千鈞卻重重地歎了口氣。“阿哲啊,我跟你說過多少遍,婚姻也是戰場。誰先動心,誰就輸了。你到底要被那丫頭折騰成什麼樣才甘心?你看看你的手。殘疾是一輩子的事,說出去多丟人!光你那個手,房震豪就看不上。你再看看你爸爸,落了個什麼下場?要不是你那個媽……”
“彆提她!”霍恩哲全無禮貌可言地直接打斷了霍千鈞的話。過了好半晌他才提著氣跟霍千鈞道歉。“抱歉,爺爺。”
但很快他就鬆開了攙扶霍千鈞的手。“爺爺,我也說過,我霍恩哲從來就沒有什麼媽媽,也沒有爸爸,他們的過往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彆拿他們來說事兒。”
“我的手也跟芮芮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它隻是神經壞了,有什麼可丟人的?芮芮也不會那麼膚淺。”
“我不會拿我的婚姻當籌碼,跟章家做交易。現在我們兩家聯盟,這種合作關係無論從利益上,還是長遠發展來說,都對我們兩家有利,並不需要婚姻來維係。”
“自然,我也不會跟房家交易。就算我和芮芮在一起,也不可能和利益掛鉤,我們不會是戰場上的敵手,我們隻是我們自己。”
霍恩哲氣得直錘大腿。“阿哲啊阿哲,你實在太天真。”
霍恩哲卻已經開始往外走。“爺爺,您說完了吧。現在我可以走了嗎?今晚是芮芮的生日夜,我答應了她去陪她。”
霍千鈞登時就顫巍巍從輪椅裡站了起來,搖搖欲墜地竟像是要追上霍恩哲。奈何才幾步就要倒,霍恩哲一把將人扶在懷裡。
“爺爺!”霍恩哲懊惱地喚。
霍恩哲則氣喘籲籲跌坐回輪椅。“阿哲,放棄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房震豪根本看不上我們霍家,你們不合適,他會要了你的命的。”
霍恩哲根本不想聽。“爺爺,你想多了。
霍千鈞卻用一雙青筋縱橫的老手拽著他不放。“孩子,聽爺爺的,找個好拿捏的女人過日子。房家那丫頭,就算沒房震豪護著,也不是你控製得了的。自古女人不能太有權有錢,即便她現在喜歡你,但不代表你們在一起就會幸福。她和你在一起,隻會打壓你、消耗你、磨滅你,你會後悔的……”
霍恩哲已經走出了酒店的房門,“後悔”這個詞,他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聽到耳朵裡……
*
然後,霍恩哲就真的後悔了。
房芮慈走了,居然被她找到了深夜9點55的航班飛回倫敦。
這磨人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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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時間,1月1日傍晚。
霍恩哲抵達了房芮慈所住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