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梁家,李春燕還沒睡,聽到動靜就起身出來了,看到她便問:“梁木家的,你回來了,新民家的咋樣了?”
雖然是陽春三月,但晚上溫度並不高,李春燕的身體不好,樊雲瓔怕她著涼,並沒有立刻回答,反而上前攙扶起她,“嬸子,叫我雲瓔就好,外麵有風,咱們進屋說。”
先前彆人一直叫她梁木家的,因為當時有急救的病人,她沒有時間反駁,這會兒她當然要奪回自己的姓名權,稱呼上與梁木分開來。
李春燕不知樊雲瓔心裡的計較,隻是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你這孩子,叫什麼嬸子,都進了梁家門,該改口了。”
可樊雲瓔叫不出來,她又不打算嫁給梁木,頭腦風暴之後,她找到了一個借口,“嬸子,等梁木回來敬了茶之後再改口。”
她心裡默默期待梁木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找到了住處。
李春燕的性子軟,也沒有強求,“成,聽你的。”
接著又問:“新民家的,咋樣了?”
這時候已經回到了臥室,炕上還有兩雙大眼睛期待地看著她,這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倆小的還沒睡,“你們咋不睡?”
小花跟她最熟,聞言便脆聲道:“我們不困,給嫂嫂聽門。”
梁榆更關心大隊的事,問道:“嫂嫂,新民媳婦兒咋樣了?”
他一問,李春燕和小花便一起看向她,本來想讓他們睡一個好覺的,不過看來不成了,便把噩耗告訴了他們,“人沒了。”
“啊!”三人齊聲驚呼,“怎麼會?”
李春燕憂傷道:“那孩子才二十出頭,她兒子還不到三歲呢,小小年紀就沒了娘,可憐啊。”
接著她想起了什麼,又問:“新民媳婦兒,是不是真得不正經,才下麵生蟲子,才會癢?”
問完她才意識到不妥,畢竟旁邊還有倆五歲小孩兒。
而倆小孩兒卻生氣了,小花氣道:“新民媳婦兒才沒有不正經呢,她平常可好了,我去河邊洗衣裳,她幫過我好幾回。”
梁榆也跟著打抱不平,“我去山上拾柴火,新民媳婦見了總幫我背到家門口,反正我不相信她是壞人。”
樊雲瓔目光柔軟地看著倆孩子,說道:“對,張秀秀是好人。”
接著就跟李春燕說道:“她那裡癢,不是不正經,而是衛生沒做好,再正經的女人,那裡都會有不舒服的時候。”
“特彆是小日子來過之後,用的衛生紙或者月事帶,如果消毒殺菌沒做好,就會不舒服,輕一點的,用溫開水洗洗就好,如果還不管用,就去找醫生開個方子,用藥水洗一洗就會好。”
李春燕也是女人,她那裡也不舒服過,對樊雲瓔的解釋很信服,憂傷地歎息道:“如果新民媳婦兒早點知道這些就好了。”
倆小孩兒很單純,好奇道:“她不知道,為啥不問彆人,也不去看醫生?”
李春燕瞪倆孩子一眼,“小孩子不懂,彆亂說話,天不早了,還不趕緊睡覺。”
梁榆不依,非要知道答案,從被窩裡伸出胳膊,拽著她的胳膊晃了晃,“娘,你說說嘛。”
小花也好奇,眨巴著眼睛,問:“娘,我也想知道。”
李春燕再次瞪了要倆孩子,說道:“新民媳婦就是臉皮薄害羞,不好意思問,咱們大隊又沒有女醫生。”
樊雲瓔歎氣,無知害人,不知道還有多少女同胞和張秀秀一樣,得了婦科病卻羞於啟齒,最後要不一直忍著經受著不適,要不病重後各種偏方胡亂用,最後越治越重,甚至和張秀秀一樣死於非命。
晚上想著這件事,再加上對陌生環境的不適應,她輾轉難眠。
最後摸出小花特地找來給她的手電筒,起身下炕,從炕櫃裡找出一根鉛筆和本子,搬過來炕桌,準備把腦子的想法寫下來。
打開本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梁木的名字,字體不大好看,但是筆鋒很鋒利,帶著一股子淩厲,和某人的氣質還挺配的。
接著她又直接把本子掀到了後麵幾頁,還好是空白的,至於本子前麵的,她沒打算看,萬一是梁木的隱私呢。
拿起筆在空白的地方開始,隨著鉛筆筆尖的移動,《婦科病科普計劃》躍然紙上。
想在這個世界立足,她一沒錢,原主媽根本沒給嫁妝,梁木給的彩禮直接扣下了,理由很強大,顧家養活了她幾年,那些東西就當報答了,原主當時渾渾噩噩,根本沒有在意。
二她沒有人脈,原主性格孤僻,平常總是獨來獨往,除了跟娃娃親對象接觸,根本沒有朋友,父親那邊的人脈,原主聽了媽媽的話,怕後爸不高興,從小就刻意避著,關係不走動,自然沒有辦法維持。
所以她目前能依靠的隻有自己,而她能拿出手的無非就是醫術,上輩子家裡是中醫世家,本來傳男不傳女,可她弟弟死活不學,爺爺這才決定教她,她雖然撿漏,但也算喜歡,跟著爺爺學不算,後來更是考上了大學,專學中醫。
本來想要大學畢業後,去大醫院上班,可她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適應不了複雜的職業環境,最後自己開了一個小診所,因為醫術還可以,總得來說過得還算不錯,誰知道睡了一覺穿越到了這裡,接手了這麼個爛攤子。
往事在腦海裡浮現,酸楚也跟著襲上心頭,她眨巴了眨巴了酸澀的眼睛,又搖了搖頭,把旁雜情緒全部趕出腦海,繼續完善手底的計劃。
首先她打算找石溝大隊的大隊長,打算請他幫忙,組織下大隊的女社員,她給她們科普婦科疾病,也算是為張秀秀正名,她不想那個可憐的女人,離開了,還背著罵名。
接著她會抽出一天的時間,免費給大隊的女同誌診脈,做一些不需要設備的婦科檢查,一來為這裡的女同胞做點事情,二來也打開知名度,把自己會醫術的事情廣而告之,隻有接觸的病人多了,她碰到疑難雜症的可能也會多,醫治好疑難雜症多了,她就能敲開縣城醫院的大門。
是的,她沒打算留在石溝村大隊,不說農村生活艱苦,就說她在這裡無親無故,又和梁木是這樣尷尬的關係,她留在這裡也多有不便,比起這份尷尬,她更願意麵對職場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