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帙:“……”
怎麼會有人全身上下隻有1塊6?
1塊6夠吃什麼?兩個饅頭?
遂徊的貧困生每月補助呢?
……總不能也被塔貪了?大方向上都這麼腐敗了還費時費力搞什麼教育改革?校長直接下台吧。
應帙忽然又想起了遂徊宿舍抽屜裡那一盒又一盒的強效止疼藥,價格不菲,遂徊還是一次五粒當糖吃的……所以錢都拿去買藥了,輪到吃飯的時候就等著喝西北風?
打飯的大媽哎喲了一聲:“小夥子你卡裡錢不夠哦,讓你同學幫忙付一下,回頭趕緊叫你的父母給你彙點錢。”
周圍好奇的視線紛紛落在應帙身上,場麵非常尷尬。應帙以前也遇到過忘記戴終端獨自來就餐的情形,但因為塔裡認識他這張臉的人太多,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求助就有人主動上前幫他付款。
但現在他是遂徊,獨來獨往、‘舉目無親’的資助生哨兵,根本沒有所謂可以幫他代付的同學,更沒有熱心市民主動上前來做好人好事,甚至應帙還聽到了兩道竊笑聲從人群中傳來。
這無疑是點燃他最後一抹理智的導火索,笑,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應帙閉了閉眼,轉身看向隔了兩條隊伍外的遂徊。後者似乎一直分心留意著他這邊的動向,應帙的視線剛移過來,他立刻轉過頭和他目光交彙。
應帙朝他勾了勾右手食指。
遂徊眼神微動,借開人群朝他大步走來,絲毫不在意身後耿際舟疑惑探尋的目光。
等人在身前站定,應帙抬起手,指向支付器說:“麻煩幫我刷卡。”
“應帙”樣貌條件優越,銀發和紫瞳更是惹眼,在場的學生不說百分之百都認識他,至少也有半數對他的長相有印象。
眾人驚訝地看著他們的學生會主席竟然真對一個陌生哨兵言聽計從,說幫他刷卡就幫他刷卡,抬起終端對準支付器,清脆的機械提示音過後,是繳費完成的界麵。
賬戶餘額大五位數,裡麵一部分是應帙父母給的生活費,一部分是應帙的獎學金,換成饅頭都可以把這個窮比S級哨兵砸死。
“謝謝。”應帙端起餐盤,雖然他不明白花自己的錢吃飯到底有什麼需要謝的,而且他還賣了遂徊一個超級大的麵子,至少在場的有心人都會知道,這名資助生是應主席的朋友,“考得怎麼樣?”
“……”遂徊沉默。
應帙懂了,心都涼下半截:“算了,你先回去,晚點再細聊。”
說罷,他轉身就走,避開無數道如有實質的目光。
在他背後,遂徊徐徐回到打飯隊伍裡,耿際舟還好奇地問他:“那人是……20班的遂徊?應帙,你怎麼跟他有聯係了,還幫他付飯錢……?”
應帙在空位置上放下餐盤,內心一片驚恐,他目前離遂徊和耿際舟足足有二十米,周邊人來人往一片嘈雜喧囂,但他集中精神力之後竟然能過濾掉雜音,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遂徊依舊是沉默寡言的風格,耿際舟說十句他回一句,還隻有三個字:“沒什麼。”
應帙坐下身,抬眼看到遂徊和耿際舟端著餐盤在他不遠處找了座位。遂徊低著頭,長發披在肩後,耿際舟卻是跟他對上了視線,下一秒,應帙就聽見耿際舟彎腰悄聲對遂徊說:“嘿,他又在看你。”
“……”一個‘又’字令遂徊持筷的手微頓,他想繼續保持形象,扮演他心目中的那個高高在上,對資助生沒有任何興趣的學生會主席,但終究還是忍不住悄悄瞥了應帙一眼。
至於耿際舟則是大大方方地回視著應帙,眼底滿是興致盎然。
應帙暗覺棘手,默默低下頭,吃了一口炒雞蛋,味道淡得讓他想去懸崖峭壁上舔岩石。
“應帙……”他又聽到了遠處耿際舟的聲音,刻意壓低著嗓子,“他看你的眼神還是那麼的……詭異。”
應帙:“……”
遂徊:“……”
應帙硬著頭皮尷尬地往腮幫子裡塞了一大口米飯,有種私下偷偷說人壞話結果把聊天記錄發到當事人聊天欄裡的既視感。
一直不想搭理耿際舟的遂徊也因為這句話忍不住問:“……詭,異嗎?”
“詭異啊,而且這不是你自己說的?”耿際舟莫名其妙,“你之前跟我說他看你的眼神陰惻惻的,像未馴化的野獸,要把你吃掉一樣,還讓我也少跟他接觸。”
“……”應帙閉上了眼睛。
遂徊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十分複雜,但也僅僅是那一瞬,很快他就恢複麵無表情,平靜地說:“對的,最好要少跟他接觸。”
應帙看到遂徊這副‘想發火又礙著形象管理,隻能咬牙切齒默認’的模樣,有一點點心虛。
他確實說過那種話,而且也沒說錯,先前他有兩次偶遇這名哨兵,對方確實在暗處用一種詭異又炙熱的眼神死死盯著他不放,如影隨形,他不願和人產生衝突,隻能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不動聲色地離開。
現在的應帙大概能理解遂徊當時應該是精神混亂頭痛症犯了,再加上眼型如鷹瞳天生侵略性強,所以給他帶來了被瞪視的錯覺,可之前他又不知道,誤會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