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應帙拿電子筆敲了下他的腦袋,“彆走神,時間不早了,做完這道題就睡吧,睡眠不足明天在考場上睡著了就得不償失了。”
遂徊看了眼終端的時間,已經是01:50,他舔了舔乾澀的唇角,無聲地點了點頭。
“彆太有壓力。”應帙意思性地寬慰他,“不及格就不及格,沒關係的,千萬不要作弊就行了。”
遂徊露出一個非常不信任的眼神,認真地說:“我會及格的。”
應帙對遂徊的識相很是滿意,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個吻的緣故,即使已經過了尋常補充標記的時間三四個小時,他仍舊沒有感到任何疼痛,甚至要不是遂徊站在床邊像個門神一樣陰沉沉地提醒他,應帙都差點忘了這回事。
標記過於頻繁會成癮,應帙可不想這具身體最後再也離不開向導的齒痕,但親吻應該不會,所以要用接吻替代臨時標記嗎?
……事情發展真是越來越貼合星網上那些低俗的三流小說劇情了,該說藝術果真是來源於現實又高於現實嗎?
做完臨時標記,應帙喘息著躺進被窩裡,四肢百骸都透露著滿足,眼角餘光瞥見遂徊憋憋屈屈地把自己塞到折疊小床上,他迷迷糊糊地想著,或許應該再買一張大點的床擺在旁邊,不然遂徊一直這麼睡窄床肯定會很難受,反正臥室夠大,放得下……
睡夢中,他似乎已經點擊了星網的下單頁麵,床鋪送到,他指揮著搬運工送到臥室裡,但奇怪的是,他的臥室變成了一灘黑暗的深淵,床一運進去,連帶著搬運工一起消失了。
應帙非常氣不過,一連下單了一百張大床,附帶兩百個搬運師傅,排著隊往臥室裡送,詭譎的深淵全部照吞不誤,最後應帙怒氣衝衝地撩起袖子,一頭紮進了混沌之中,身影被黑暗儘數吞噬。
清晨,應帙在一線光芒的照耀下醒了過來,關於夢的記憶並沒有消失,反而讓他越發一頭霧水。如果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做出這種無厘頭夢的他白天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他慵懶地在被褥中翻了個身,打算問終端現在幾點,可他翻身剛翻到一半,奇怪的失重感忽然降臨,他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
“……”
應帙莫名其妙地坐了起來,倏然察覺到不對,他沒有睡在大床上,而是睡在了折疊小床上,身體還殘留著床位過於狹窄無法舒展身體的僵硬感。
他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狂喜和不可置信瞬間充斥腦海。應帙立刻摸向終端點開自拍模式,懸浮屏中央,熟悉的銀發與紫眸,還有那張他絕不錯認的臉出現在畫麵裡,還有那對因為情緒激動而在頭頂生長的半旋山羊角和小巧的白色羊耳朵。
他回到自己身體裡了!
應帙快速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屏幕裡的男人也跟著擺出動作。
換回來了!
……所以,交換的契機真的是接吻?
這個答案簡直令應帙哭笑不得,他獨自消化了一會,忽然反應過來,轉頭欣喜地看向大床上:“遂徊——”
呼喚聲戛然而止,應帙唇角的笑意也隨之消失,床上根本沒有人,被褥掀開,床單淩亂,摸上去一片冰冷,顯然人已經離開多時。
“遂徊?”應帙又大聲朝臥室外呼喚,在他看來,遂徊大概率是換回身體之後和他一樣難以置信,去浴室裡照鏡子確認了,總之不可能離開。
但他起床之後裡裡外外都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哨兵的蹤影,一張紙條也沒留下,但先前應帙為他買的新衣服都帶走了。
偌大的公寓內,竟然徹底沒了那名哨兵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所以換回身體之後,遂徊就這麼默不作聲地走了……?
不需要臨時標記了嗎?
應帙又不是過河拆橋的小心眼,不至於身體換回來之後立刻就急著和他撇清乾係、一刀兩斷,他承認自己之前對資助生是有偏見,也曾經對遂徊有過誤解,甚至現在也不能保證就完全沒有,但觀念又不是不會改變,也不意味著他在了解遂徊真實性格之後不願意擁有一名資助生朋友。
即便是日後需要他長期提供標記和向導素,應帙也不是不能答應。最多是哪天覺得麻煩了,找研究院專門定製一款和他向導素高度相似的人造向導素,然後將配比數據無償贈於遂徊,換取這名準S+哨兵日後的偏愛和效忠。
——所以為什麼要走?
這世界上應帙無法理解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他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將緣由歸於遂徊不正常的思維模式,就像為什麼不去找向導梳理精神域這個問題一樣,他一個普通人根本無法揣測。
消失多日的山羊精神體巴弗滅倏然出現,親昵地舔舐他的掌心,但應帙無暇顧及它,隻安慰性地摸摸它的羊角,隨後點開終端,撥打遂徊的通話。
隻可惜一直到上午九點即將進補考考場,應帙打去的通話也依舊是無人接聽,他無奈地給遂徊留了條簡訊:你是灰姑娘嗎,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之後就消失?我先進考場了,看到短信之後速給我回話。
能自己參與補考,這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應帙下筆有神,在一眾睡覺、用橡皮骰子算答案、搖頭晃腦嘗試作弊的差生中間脫穎而出,提前二十分鐘便做完了全部題目,自信地提交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