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天上夜晨再次踏上了日本這片土地。她乘著私人飛機,直接降落在天上墓園。
一年內她沒有和日本的任何人聯係。她把自己當做工作機器,每天批示比以前多兩倍的文件。她不斷擴大天上財閥的勢力,讓天上家的產業在中國牢牢紮根,取得不菲成績。天上財閥元老級的人也對天上夜晨豎大拇指,讚歎巾幗不讓須眉。
雖然有了健康的身體,但是天上夜晨並沒有好好保護,所以現在的天上夜晨比之前更加病態。皮膚異常蒼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臉頰凹陷,一雙幽黑的眸子,在那張幾乎沒有什麼肉的臉上顯得格外大。隻是那眸子猶如一汪死水,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隨時會被吹走,沒有一絲生氣,像是快要死亡的人。
風有些大,將天上夜晨的白色襯衣吹得鼓了起來,發絲有些淩亂。天上夜晨隻是直直的朝著哥哥和父母的墓碑走去。
這是,第一次來看哥哥。
天上夜晨離墓碑五米的時候就再也邁不開腳步,像是定在原地的雕塑一般,隻是定定的看著那兩塊墓碑。
哥哥,那麼年輕的哥哥,那麼完美的哥哥,居然這麼早就被深埋入土了麼。他還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他什麼都沒有,就這麼孤零零的走了麼。
哥哥呀,也許我真的不應該對流星許願,我根本不該來到這個家裡。媽媽,爸爸,還有你,你們的死都與我相關!都是我,害死了你們!為什麼明明最該死的是我卻死不了呢?
天上夜晨的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跪在了地上。乾澀了一年的眼眶此時卻濕潤了,那種名叫眼淚的液體再次陌生又熟悉的從中崩塌而出,無法控製。天上夜晨乾瘦的手捂住了嘴巴,不想哭出聲,擾亂他們的深眠。
喉嚨乾澀,疼的像是要裂開,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卻牽連著頭部像是要炸開一般。
哥哥,爸爸,媽媽,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
哥哥,你知道嗎,其實,活著是人才更是痛苦呢。你一定是不想這麼痛苦,所以才讓我活下來,自己選擇去陪爸爸媽媽的吧。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再也聽不到我叫你了。哥哥,你能不能再應我一聲呀。哥哥,你真的再也不在了,是嗎?
天上夜晨想站起來,想去摸摸哥哥的墓碑,卻發現腳上完全沒有力氣,她像個殘廢一般向前爬著走,白色的襯衣上滿是灰塵。
哥哥,對不起,我現在才鼓起勇氣來看你。你一定很失望吧。可是,我真的不想看見你的墓碑,我好想一切隻是個謊言,好想下一刻你就會再次出現。可是這麼久了,你都沒有再出現……哥哥,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永遠的離開了我?!
哥,你說人到底有沒有來生呢?你是不是已經投胎了?如果是,我希望你是家裡最小的一個孩子,所有的人都疼愛你。把這輩子你沒有享受過的疼愛全都感受一下。
哥,其實一家團圓真的很好啊。在這裡我什麼都不用想,不用那麼累,不用每晚做噩夢。哥啊,我也去找你們,可好?
天上夜晨疲憊萬分的靠在墓碑前,闔住了雙眼,放空所有的思緒,腦中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手撫摸在了她的臉上,就好像哥哥的手一般。天上夜晨睜開了眸子,正對上了那人銀紫色的眸子,那雙眸子含著悲痛和憐惜,直直的看著她。
天上夜晨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張容顏,那張印入腦海和心底的容顏。上揚的眉眼,高挺的鼻子,櫻花一般的唇。比起曾經似乎又成熟了一些,尖尖的下巴也有了幾分棱角。
那顆不屬於自己的心臟卻還是深深的一動,身體裡麵的血液似乎逆流了起來。天上夜晨想要說什麼,卻是張了張口,什麼都沒有說出來。眼淚卻沿著臉頰緩緩滑過。
“我在。”跡部景吾一把將天上夜晨擁入懷中,低沉而堅定的說道。
原來你還在。
天上夜晨忍不住放任自己抱緊了那個懷抱,汲取懷抱裡麵的溫暖。
原來你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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