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靈湊的太近,頭幾乎要貼上對方的下巴,幾縷頭發掃過溫時下頜,他幾乎頃刻間就聞到這個在他麵前嗅的起勁的人發絲間的香味。
溫時半垂著眼皮笑道:“是衣服上熏的茉莉。”
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趙三靈因為俯身衣服緊貼而顯露出的腰線,從欣長漂亮的後脖頸到微微下塌的腰,流暢的線條向下又突地在臀部拔高,圓潤可愛。
溫時音色柔柔,手指親昵地輕放在他脖頸側,盯著看了一會兒便自然地收回視線。
趙三靈渾然未覺,直起身子說:“原來你喜歡茉莉。”
電影後麵他們幾乎都沒看,說著話就結束了。
出了電影院,外麵下起淅淅瀝瀝的雨,冬日將至雨都帶著涼意,立在路旁的樹影左右搖擺,風吹過許多人拉起了衣服。
趙三靈說:“居然下雨了,我們一起走著回去吧。”
溫時點頭,將手裡的傘打開撐過兩人頭頂,雨滴劈劈啪啪地打在傘麵,雲層聚集,陰沉沉的天氣和雨聲風聲共奏樂章。
“你想不想吃草莓?”趙三靈想一出是一出,沒走幾步看見旁邊的水果店又走不動道了。
“想。”溫時順著他的話。
水果店是新開的,收銀台有個小女孩站著,最裡麵坐著一個女人,埋頭坐著不知道在算什麼。
趙三靈進去的時候,女人抬頭見他愣在原地,她似乎有些不敢認,聲音顫抖道:“小、小少爺?”
“阿涼?”
溫時將傘收了,和趙三靈並排走在一起,聞言也抬頭看向兩人。
趙三靈打量著她,儘量一字一頓說的很慢,“阿涼,你不是回老家了嗎?”
阿涼有聽力障礙,要看唇語才能讀得懂話。
“今年才過來的。我妹妹她要來這邊上學,我想著來這裡開個店,也能照顧她一二。”阿涼臉紅撲撲的,一雙大眼睛因為激動泛起水光。
她說的妹妹應該就是收銀台站著的那個孩子,看著還不大,一雙眼睛好奇地往他們這裡看。
“你現在過的還好嗎?”趙三靈看著她。
她離開趙家的時候是二十出頭,現在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但還和以前一樣漂亮。
“我過得很好。”阿涼看著趙三靈,“小少爺瘦了很多。”
他們雖然幾年未見,看起來卻頗為熟絡,溫時不知道他怎麼會和這種看著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認識,站在一旁安靜的聽著。
走的時候阿涼非要送他們幾箱草莓,趙三靈有些無奈,“阿涼,我們是走路來的,你送了我也拿不回去。”
阿涼這才作罷,但還是堅持道:“那我明天幫您送到家門口。”
她猶豫了半響又小心地問道:“趙墨少爺.....他還在住在家裡麼?”
趙三靈一聽就知道她在顧慮什麼,當初他還那麼小,現在卻已經比她高一個頭,他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他還在,所以你不要來了,要是錢不夠就和我說。”
阿涼點點頭,又搖搖頭:“小少爺,我不是當時那個....那個小姑娘了,我能養活自己。”
趙三靈笑著點了點頭,拿著水果彎腰對旁邊眼睛一眨不眨的女孩道:“妹妹帶我去付錢吧。”
小孩兒馬上笑了起來,將小手放入趙三靈的手裡,牽著他去收銀台。
溫時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對阿涼笑了笑轉身準備走,卻又被拉住。
他轉頭看見阿涼笑意吟吟的眼睛,她看著他說:“你是小少爺的男朋友嗎?”
溫時沒說話,阿涼小心地在他手裡塞了一個大大的橙子,輕聲說道:
“我被人誣偷東西的時候,隻有他願意信我,還給我錢讓我給妹妹治病。”
“三靈少爺是個很溫暖的人,你一定要對他好呀。”
那時候她才在趙家工作一年,三靈少爺很喜歡她,有時候還會坐到她身上看她畫畫。
而那個叫趙墨的小少爺卻極度討厭她。他叫她離他哥哥遠一點,她總當他是小孩子占有欲作祟的玩笑話。
直到那一次,她要下工回家的時候,夫人說家裡丟了東西,要拿了的人自己站出來。
沒有人站出來,警察來了,將大家的東西翻了個遍,那一套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在她的包裡被發現。
她百口莫辯,那個房間除了主人家就隻有她進去打掃過,她怕坐牢,癱坐在地上流著淚喊著不是她,抬頭卻看見樓上的欄杆處趙墨看著她冰冷的眼神。
他那時還是個孩子,長得像個金玉瓷娃娃般,也總是笑著甜甜地喊她阿涼姐姐。但那一天他看她的眼神及其可怕,完全不似一個孩子,純粹的惡意直讓她背脊發涼。
趙墨他——是個天生的壞種。
溫時聽著她的話,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橙子又抬起頭來,看見趙三靈蹲在收銀台和那個小姑娘說著什麼,兩人都在笑,身後雨已經停了,陽光灑在他半張臉上,小虎牙似乎都閃閃發光。
溫時嗤笑一聲心道,不過是無用的心軟罷了。
他心裡這樣想著,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出現了在電影院裡他覆過來的手。
很暖,帶著爆米花的香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