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多心裡有數了。
這家夥肯定對自己有意思!
他緊張勁兒全沒了,悠閒地抱著自己的胳膊,靠在沙發上。
孟呈安頓了頓:“因為梁樂。”
“嗯?”
猝不及防聽見這個名字,陳多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他很久沒有再想起這個人了,乍然出現,還真有些陌生。
“我前幾天見到了梁樂,”
孟呈安老實回答:“然後他問我,現在和你是什麼情況。”
陳多的表情嚴肅起來:“然後呢?”
然後就是他給人砸在車上,以及那句不三不四的下流話了。
但孟呈安不打算告訴陳多。
那雙漆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對方。
“然後,我發現……”
孟呈安的喉結滾動了下,聲音很小地說出後半句話。
“我喜歡你。”
陳多沒有任何反應。
戴著口罩,看不到嘴巴是不是因為氣惱,而向下抿著。
那雙烏潤的眼睛裡也沒什麼情緒,平靜地映出孟呈安的身影。
坐得很規矩,兩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腰板兒挺得筆直。
就是眨眼的速度有些快。
心跳得亂。
孟呈安這輩子沒這樣緊張過。
來之前他就想了,要是惹人不快,被痛罵一頓的話,他該怎麼辦?
想來想去,也沒個主意。
孟呈安當兵退伍,又包下山頭搞農作物,再怎麼艱難困苦的環境都咬牙堅持下來了,但被陳多這樣看著,還是心慌得不知該怎麼辦。
沒經驗,太遲鈍。
甚至連意識到自己的感情,都很猝然。
那天他沒跟梁樂動手。
因為梁樂一直在試圖激怒他。
“看見這個戒指了嗎?”
梁樂的領子被攥住,臉逐漸憋得漲紅,顫顫巍巍地舉起自己的右手:“我們一周年的時候買的……他一直戴著,可珍惜了……”
孟呈安的視線,聚焦在那圈小小的銀光上。
“我倆之前分過……陳多這人小心眼兒,愛鬨彆扭,就等著我去哄他呢……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拚要賺錢,是為了買房子跟我結婚……咳!”
他可沒說謊。
那次陳多喝醉了,很認真地跟自己講過計劃,說他想攢錢,想讀書,將來一塊買個大房子住。
“所以,你憑什麼——”
梁樂死死地扒住孟呈安的手臂:“你憑什麼敢打陳多的主意——”
孟呈安突然鬆開手。
“咳、咳咳!”
梁樂咳得天昏地暗,撐著自己的膝蓋大笑起來:“明白了吧,你要是識趣,就彆自取其辱……來,孟老板你跟我講講,現在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
孟呈安平靜地看著他,覺得這人不可理喻。
就你會買戒指啊?
“那我就給他買金的,帶鑽的,更大的。”
豆大的雨水落了下來,嘩啦啦地洗刷周圍的顏色。
心跳聲轟鳴。
“……所以,你發現自己喜歡我,就過來找我嗎?”
陳多語氣沒什麼波瀾,依然抱著自己的胳膊。
他倆麵對麵坐著,一個身形高大,曆經千山萬水地奔赴而來,滿身肅殺,另一個體量纖細,隻穿著薄薄的棉質睡衣,眉眼漂亮,像是鐵塊對新雪,來自截然相反的世界。
可鐵塊被羞赧燒紅,變得柔軟,任憑拿捏搓圓。
孟呈安看似坐得筆直,實則恨不得鑽地洞裡了。
“你之前給我寄吃的,陪我聊天是為什麼,那時候還沒喜歡我嗎?”
孟呈安聲音越來越小:“嗯……”
他真沒想那麼多,仿佛全然出自於本能。
就是想對人家好。
“所以因為梁樂的話,你才發現自己喜歡我?”
孟呈安唰地一下抬頭:“沒有!”
陳多盯著他的眼睛:“那是怎麼發現的?”
是欲望。
被他拚命掩蓋,不忍去沾染的渴念。
再冰涼的水洗澡,也不行。
其實,已經不止一次地做夢,夢見了陳多。
孟呈安為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愧。
在他心裡,陳多特乾淨。
而梁樂的那番話,全然勾出了他心目中的陰暗。
他無法自欺欺人。
“我就是覺得,這件事得告訴你……”
孟呈安搓著手,臉上火辣辣的:“所以一時頭腦發熱,就跑來找你了。”
沒敢看陳多。
自然不知道,對方已經把口罩摘了:“找我乾什麼?”
“就是說……喜歡你。”
“哦,”陳多嘴角微微揚起,“然後呢,開始追我?”
一連串的問話,孟呈安完全招架不住了,呆呆地抬起臉,喉頭發緊:“……行嗎?”
陳多滿臉嫌棄:“現在才算開始追?那之前你做的是什麼,好人好事獻愛心嗎?”
孟呈安:“……”
追人肯定要先經過同意啊。
應該是這樣對吧?
陳多突然笑了起來,眼睛彎彎,卻用冷酷的語氣給他下了定義:“你這人真的——”
“傻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