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一早看出二師兄待五師妹不薄,每每見到二位並肩而立,金童玉女甚是登對。”
陵遊淺笑,“三師妹誤會了。五師妹最晚入內門,師兄平日多加照拂亦是理所應當。”
孫映舟搖頭,陵遊啊陵遊,哪天被火化了最後肯定剩一張嘴燒不掉。
“三師妹不信?”
“沒——有。”孫映舟故意拖長語調,“二師兄說什麼便是什麼。”傻瓜你隻是還沒開竅,等小考回去看到大師兄和五師妹親近,你就會有危機感。
到時她再出馬,還不是立刻成為他的軍師?
孫映舟勾起唇角,神秘兮兮地說,“二師兄,不單是五師妹。誰都可以,你日後若是心儀哪位師妹,我都無條件助你。”隻是賺點積分而已啦。
陵遊眼神淡漠,但臉上笑意漸暖,“好。既如此,我先謝過三師妹。”
想必這些話都隻是三師妹想要接近自己的托詞。
情愛?最是無用。不過若能借此玩弄人心,倒也不失樂趣。
此時的陵遊自然估不到此次小考後他就會向三師妹請求幫助,他更想不到未來的某一日,他會低聲下氣地祈求三師妹教自己如何能夠討得她的歡心。
夜色氤氳,驟雨如針。富有規律的雨聲似催眠曲,令人睡意漸濃。洞內雖是陰寒,因著身體內的心火孫映舟並不感覺寒冷。
上下眼皮開始不自覺相會,腦袋一頓一頓不時垂下,似是恨不得與地麵親吻。
“三師妹,你若困倦放心去睡。這裡有師兄為你守夜。”陵遊眸光繾綣,搖曳燭影在一對漆黑墨瞳中映出一個昏昏欲睡的倒影。
“謝謝二師兄,辛苦你了。”孫映舟順水推舟,自然而然躺下枕著蒲團,她儘力眯著雙眼不讓自己立刻睡去,“二師兄要是累了就叫我起來,我再來……啊守夜。”
她邊說著邊打個嗬欠,隨後就此合上眼,不管陵遊如何回應。她也就是客氣客氣,料定了陵遊不會半夜叫她起來換班。睡意侵襲,她也不再抵抗。
不多時陵遊耳側聽聞輕微的均勻鼻息,她側著身子背對燭火已然入睡。
陵遊低眸,少女睡顏恬淡,安然祥和極是放鬆。他隻需動動手指頭,她就會悄無聲息地永遠停留在此處。惡意隻存在於一瞬,更多的是興致缺缺。
殺戮並不能給他帶來樂趣。但不知為何,近來他對她總是懷有殺意。儘管隻是須臾之間。
胸口處總是橫亙著一堵難以疏解的鬱氣,每每見她笑顏,鬱氣尤甚。很礙眼啊……
陵遊移開視線,洞外急風驟雨,雨打林間淅瀝作響,他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等到察覺不對勁時已經晚了,挺拔身姿轟然倒地,與熟睡的孫映舟並頭而眠。
洞外雨聲依舊,絲毫沒有要停下的趨勢。
*
“萍妹兒醒醒,快彆睡了。咱們得去鎮子上趕集,去晚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孫映舟睡得正酣,卻突然被一個稚□□嗓喚醒。
她最痛恨有人吵醒她,可此刻自己卻用一個陌生的孩童語調回應,“曉得了阿姐,不要催我,我就起了。”聲線稚嫩像是還未揉開的麵團,裹滿了糖霜。
世界像是陡然被撕扯開一般,清冷月光落了進來,孫映舟揉揉眼睛,眯著眼看眼前之人。
床邊坐著一個女孩,豆蔻年華,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十分靈動,兩個黑曜石一樣嵌在眼眶之中。女孩皮膚並不白皙,是健康的蜜糖色,一把烏黑油亮的大辮子垂在胸前,齒如編貝整齊潔白。
女孩笑吟吟的,“萍妹兒再過幾年你也要成年了。可不能再像孩子一樣貪睡。”
這話從她口中說出有種微妙的怪異,明明她也隻是個孩子。
窗外月色清雅,分明還是夜間,天都沒亮算哪門子貪睡。孫映舟想問女孩是何人,但身體卻不受控製,自顧自地說道:“唉呀曉得了,大姐天天念,就和阿娘似的。你趕緊嫁人念你夫君去。”
“小草兒!快點!咱們都到了,就差你們姐妹仨。”窗外忽而有人探進頭來,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身材略顯豐腴,肩上還背著一個籮筐。在她身後四五個年紀相仿的女孩紛紛探頭向屋裡看。
“哎,這就來。萍妹兒剛起,讓她先喝點水潤潤嗓子。”被喚作小草的女孩清脆利落地回應。
屋內並未點燈,全憑窗外漏進的月光照明。
“哇嗚——”一聲響亮的啼哭吸引了小草,她起身忙向床榻另一側行去,口中念念有詞,“妹兒乖,不哭不哭阿姐在。”
孫映舟摸黑沐著如銀月光起身去院內水缸旁舀了一小勺清水,不嫌臟竟直接對嘴飲下。她仿佛能感受到張女士的內心都在尖叫,這麼涼喝下去可是要鬨肚子!
【嘖不可以喝這麼涼的水,會宮寒!】
——我沒法控製,而且怎麼感覺這好像不是我的身體。
【你現在在雨師幻境裡頭,你和陵遊都被拉進來了】
——雨師幻境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