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個小時,給人代寫書信也該回來了,秀才彆是出事了吧。
細細思量,淩宴很快打消了自己不祥的猜測,顧景之雖說看起來身細腿長,在粗手粗腳的莊稼漢裡顯得弱不禁風,但她好歹也是個中庸,若是不提,隻看那冷清金貴的氣質還會被誤以為是天乾,更何況有功名在身,附近村鎮都知道,一般人不敢找她麻煩才對,路上也沒有野獸出沒的消息。
難道說……她不回家是跟人物誌說的秘密有關?
淩宴嘴上還在跟婆婆尬聊家常,倆腿卻像灌了鉛,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尬住了!
她原本想著為了一隻螃蟹去鎮上過於浪費精力,秀才為人正派,拜托人家明早上工的時候幫忙把螃蟹送去酒樓,給些酬勞,這樣自己節省了時間,秀才也能賺個小外快,錢不多,順路跑一趟的事又不費力氣,還有錢拿,兩全其美。
可撞上人家的秘密……積分雖好,但渣爹和貓耳山總給她一種不好的預感,而且要知道秘密之所以不為人知自然有它的道理,萬一過於隱秘牽扯到生殺大事,事主發現了殺人滅口可怎麼辦。
誠然秀才一個中庸打不過天乾,但讀書人講究的可不是拳頭,功名是人家最大的依仗,隨便栽贓陷害點什麼她就能去吃免費的牢飯,想殺她的人已經有兩個半了,可不能再卷入彆的事件裡。
所以就算要探尋人家的秘密,也一定要把自個摘乾淨才行。
一番權衡,淩宴閉口不提秀才早就下工的事,隨意跟婆婆聊了聊如何處理烹飪鱔魚的家常話,而後趕忙告辭離開。
剛走去兩步,黑暗中跌跌撞撞跑出個人,一頭摔在她腳邊險些把魚簍撞爛,也是淩宴反應夠快,嗖得將魚簍摟到身後才免得雞飛蛋打。
“哎呀!”婆婆嚇了一跳,淩宴也嚇得不輕。
來人好似跑著回來,氣喘籲籲臉色潮紅,那張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臉,不是她嘀咕了半天的秀才又是誰,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淩宴腿肚子不自覺抽了抽,放下魚簍上前扶了一把,“景之姐?”
怎麼又遇見了,哪都有你!這該死的天乾。
顧景之眼中閃過一絲惱怒,直接無視淩宴噌地起身,晃晃悠悠向婆婆走去,拱手告罪,“孫兒有事耽擱,回來晚了,勞婆婆憂心。”
她一身酒氣,腳步虛浮吐字不清,好像醉的不輕。
“哎呦喂,你這怎又摔了,跟你說了眼神不好就慢慢走,喝酒了還急。”婆婆焦急又心疼地查看秀才蹭破的手掌,顧不上彆的,隻跟淩宴點了點頭,急忙扶著孫女回屋了。
秀才衣角繡著的精致竹葉自她眼前飄過,上麵被塵土覆蓋,已不複昨日青翠,鼻尖縈繞著夾雜濃鬱酒氣的墨香,淩宴幫忙的手還停在半空,啞然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眉腳微抽。
入贅的母親卷家當跑了,差點鬨得家破人亡,秀才厭惡天乾是正常的,對她不假辭色之類的淩宴一直都沒放在心上過,但下午才好心為她解惑,晚上又避之不及,變臉變得也太快了,著實讓她無法理解。
更讓她無法理解的是秀才不回家,竟然在外麵喝花酒?
重新拎起魚簍往家裡走,狐疑之下淩宴不時回頭,聽著顧家傳出的聲響,直覺告訴她她撞破了秀才的秘密,可又說不出個子醜寅卯。
“秀才她……”淩宴咬了咬唇,心慌之餘還有點小八卦,“是不是暗戀什麼人,愛而不得借酒澆愁?還是跟人約會去了?”
家中困苦拮據,秀才都二十四了還沒說親,養家壓力又那麼大,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就在淩宴順著這條思路,開始懷疑暗戀對象身份了得才是秀才最大秘密的時候,係統為她的腦洞心累不已。
【咱能不拘泥於情情愛愛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嗎?】
不是戀愛?淩宴反應很快,“難道她是在準備報複那個跑掉的天乾母親?”
情、仇,最有可能兩種情況都考慮到了,足夠聰明,心思也細膩,但有的時候人的秘密往往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你亂猜也沒用,看到確鑿畫麵或親耳聽到才會判定解鎖成功。】
雖然係統好像什麼都沒說,但淩宴敏銳察覺到了話中隱藏的意味,她猜錯了。
也是無奈,“我有一大堆事要做呢,總不能整天跟著她們吧。”
【怎麼堪破是你的事,我隻負責判定。】係統很是無情地道。
淩宴皺眉深思,秀才和老爺子一樣,看似無害,實際危險得多,感覺最近還是不要去人家眼前晃悠,悄咪咪的觀察為好。
所以她辛苦抓來的螃蟹……“哎,那明天我要自己跑一趟鎮上了。”
【自然。】係統表麵高高掛起,實則感歎不已,這個淩宴的運氣,說好也好,說不好也是差到了極點,其實距離顧景之的秘密隻一步之遙,隻能說幸好她比較穩重,不是急躁較真的性子,不然……就是一加一等於二了。
不能再提醒了,係統索性轉移話題。
【船到橋頭自然直,你與其糾結這個,不如想想晚上睡哪。】
淩宴:……
這個完全不需要思考,淩母一身血衣吊死在主屋,渣爹最後也是在那咽氣的,怨念肉眼可見的重,有時路過都涼颼颼的,瘮得慌,給淩宴八百個膽子她也不敢住主屋,“我睡倉房!”
你可真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