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孰尊孰卑你心中難道沒有數嗎?”福晉冷酷道 :“先生的錯處我管不著,但是你阿瑪必要知道才行,你若是真為了弘昀好,就應當及時阻止糾正而不是縱容包庇。”
弘暉眼中一濕,淚光閃爍,他想起弘昀今日抱著他的脖子軟乎乎地說他是最好的哥哥,心中一動,“弘昀是我弟弟,不是奴才,即便尊卑有彆,但也血濃於水,他也是阿瑪的兒子。”
福晉秀氣的眉頭立刻緊緊鎖住,忍了忍,道:“自然是你弟弟,沒人說過不是你弟弟,但君子不重則不威,你日後要牢記自己的身份。”
弘暉隱隱感覺額娘其實不想趟他與大姐姐和弘昀玩兒,即便說的都有道理,可是他還是能感覺到,“是。”
是不是因為不喜歡側福晉的緣故?所以連帶著也不喜歡弘昀?
“行了,去淨手,吃點東西,吃完了就好好抄書吧。”
“兒子遵命。”弘暉低低應了一聲。
——
夜間,昏黃的燈光下,一人在擰眉沉思,時不時落筆在紙上。
戴先生回自己屋中時看到魏先生屋裡的燈還亮著,不由扣門。
魏先生猛然坐直,看向屋外,起身走過去,“何人啊?”
打開門,戴先生那張略圓潤的臉立刻露了出來,他微微一笑,“魏先生還在用功呢。”
“原來是戴先生,還未休歇啊,”他側身請人,“還請進屋小坐,我正好有事詳詢。”
“哦?”戴先生走過去,坐下,魏先生提起茶壺,忽然發現裡麵沒水了,臉上露出尷尬之色,戴先生失笑,道:“說正事兒,大半夜的喝茶你是不想就我好好睡覺了。”
“不敢,不敢。”魏先生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敬意,不好意思地笑笑,“改日請戴先生吃茶。”
“無妨,無妨,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如此見外呢。”戴先生視線飛快地從他桌上的書信上掃過,“這麼晚了還在寫信?”
魏先生正色稍許,說起白日裡的事,戴先生可是四爺身邊的紅人,雖說看不出重用,但是他幾次瞧見他進四爺的書房議事,四爺言語中對其也頗有幾分看重他想此事也許可以同戴先生說一說。
戴先生在聽到二阿哥那句“日後可不一定”時,心頭咚咚極快地跳了幾下,一股熱血先湧到頭頂上來,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激動,隻能極力壓製,他蹙眉道:“莫不是有人教二阿哥說的?”
“若是有人教也隻能是側福晉了,可是你也知道那位側福晉乃是,乃是……”魏先生欲言又止,停了到嘴邊的話,不敢議論,那是四爺後院的人。
李氏,貌美。
一句,便足以定性所有了。
戴先生捋了捋胡須,道:“你寫信便是為了告訴四爺此事?”
“是,到底二阿哥扯了些謊,他年紀雖小,但有幾分聰穎,實不該浪費,需要好好教導。”
戴先生不知道在想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忖度,“是該叫四爺知道,不過福晉那裡……魏先生你得罪人了。”
魏先生起身,湊近幾分,腰身微微佝僂,“戴先生的意思是……”
戴先生笑道:“四爺和福晉都十分看重大阿哥,你縱容大阿哥被二阿哥哄著玩兒,福晉如何能願意。”
魏先生眼中閃過一絲忐忑,正色道:“倒也不算縱容,大阿哥身子其實並未爽利……調養反而要好過心急,我見二阿哥身子雖虛,這幾日卻是同大格格日日早起繞著外院跑,這才幾日麵色便有紅潤之色,所以才許大阿哥多活動一二,不過到底與福晉之意相違背,明兒我便去福晉那兒請罪。”
“竟有此事。”戴先生聽完愈發對這位二阿哥感興趣了,不知是何人要求的。
“這封信寫得及時,是該給四爺送去,如何教導阿哥,自有四爺做主,明日你倒不必去給福晉認錯,去看看那位二阿哥早起是如何跑的,若是福晉問起,你將看到的說與福晉聽便是了。”
“是,多謝戴先生提醒。”
次日天才蒙蒙亮,弘昀便起身了。
衣服麻溜地一穿,跑去了隔壁屋,屋中黑漆漆的,他走過去,搖了搖床上的人,“阿媛,阿媛!”
“嗯我再睡會兒。”
“跑回來你再睡,起來!”弘昀麻利地掀開被子,將人撈起來,走過去擰了帕子,回身便見人又躺倒了,立刻將手中的帕子蓋在她的麵上。
“啊——弘昀!涼!”阿媛生氣的推他一把,聲音含混不清。
“涼就對了,不涼你能起來?快點,你要是不起來,我就拿棍子敲人了!”他從身後摸出一根短棍,在手裡耍得飛快,半亮的屋中看到的都是重影,她聽見那棍棒立刻想起敲在自己屁股上的疼痛感,趕忙起來了。
“要這樣嗎?日日都起這麼早,我真的想好好睡一覺。”她披上衣服,咕噥不滿。
“跑完了,給福晉請完安,你儘管睡,沒人攔著你。”
等她穿好衣服,在院裡活動了筋骨,弘昀便拉著人往外麵的院子跑去。
晨起的風帶一絲微涼,朝陽未出,天邊的一層薄雲將天際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