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摩挲著手上的扳指,輕應了一聲,“辛苦你了。”
“妾身有罪,身邊的嬤嬤起了壞心思,差點害了弘昀,還請四爺責罰。”
“弘昀無事,福晉也無須再自責,我看幾個孩子都好著呢,叫你費心了。”
福晉輕步移到桌邊兒,將茶端起送過去,輕聲道:“府中的孩子都是四爺與妾身的孩子,照顧阿哥個個是妾身的本分,妾身疏忽,實在愧疚難當。”
胤禛抬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說,道:“我走之後,李氏可安分?”
福晉一笑,流波微轉,眼中多了幾分無奈,道:“李妹妹的脾氣爺還不知道,偶爾任性,說到底是為了孩子罷了,爺想必也看到了,李妹妹護阿媛得緊。”
胤禛觸到她輕柔的眼神,隻覺溫柔不似平日,心裡熨帖,嘴上的話先軟了下來,“你是福晉,你也說了府中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何必縱著她。”
福晉淺淺一笑,哪裡是她縱著,爺瞧見了不也沒說什麼嗎,“妾身心中有愧,出了趙嬤嬤這樣的事,妾身不敢再叫孩子們在我身邊,何況,這回弘暉弘昀病重也是李妹妹出手相助的,若非她,弘暉也……”
“不說這些了。”
福晉鬆了口氣,收了話頭,道:“爺一路舟車勞頓,妾身這便去命人準備。”
胤禛點頭,聽著福晉指揮有度,撐著額頭闔眸,知道福晉輕聲喚他,他這才懶懶起身,“晚飯叫阿媛一同來。”
福晉手略頓,笑了笑,道:“那叫李妹妹帶著弘昀一同來吧。”
胤禛搖了搖頭,“就叫阿媛一個就夠了,那麼多人礙著我們。”
福晉心裡不但沒有覺得甜蜜,反而多了幾分忐忑。
——
暮色漸至,夜色降下,月升到了樹梢上,一點點爬上來。
書房內,鏤花銀燭台上的燭火跳躍了一下,地上幾個人的身影也隨著晃動一瞬。
他們聽到頭頂上忽然傳來一物落在桌麵的沉悶聲,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椅子上的人敲擊著桌麵,看著紙上記錄的一切,抿唇沉思,更顯得黑沉不可測。
趙嬤嬤去的太及時,幾乎將福晉摘了個乾乾淨淨,隻認了對側福晉不滿,但她至死都不認藥粉是她的,一口咬定是二阿哥誣陷她的。
趙嬤嬤想說的不是二阿哥,而是側福晉,否則就憑弘昀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誣陷的了她。
百靈那裡也沒有提到趙嬤嬤給她藥粉的事,隻說她以前時常打聽側福晉的事兒,還讓她挑唆大格格與二阿哥不睦。
所以藥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夫妻這麼多年,他自認還是了解福晉的為人,她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
可是弘昀如何能在戴先生眼皮子底下弄出一包藥來,他一個不足五歲的孩童如何能如此精密布局,當日他身邊可隻有百靈一人。
瀉藥,太巧了,是李氏有意為之嗎?兩個孩子剛好,就查出來此藥。
福晉也查了廚房的人,好幾個都提到了趙嬤嬤曾讓兩個孩子吃沙瓤瓜,百靈說,趙嬤嬤不喜歡二阿哥,卻還是攛掇讓二阿哥去廚房拿自己喜歡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