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試鏡,蘇溪舟沒去。
宋月河跟著秦總到現場的時候,鬱導等人都已經坐在那聊起天來了。
“葉彆熙和女主角之間欲生欲死、不為人所理解的複雜愛情,是這個故事的靈魂所在。”
顧星離跟在宋月河身後,他們剛跟著指引人員走到工作室裡麵的一間房間門口,他就聽見一個自信清朗的男聲如是說道。
他朝裡看過去,隻見一個肩寬腿長儀表堂堂的年輕男子,站在一個穿著隨意的中年男人身側,正低著頭與之說著什麼。
那青年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衣著考究,光腰上係的那條皮帶便是某高奢品牌的全球限量款,更不要說他身上穿的看似簡單的衣褲,其實都是純手工私人定製的。
他便是才貌雙絕的演技派頂流明星謝聞嵐,之前跟著宋月河出席活動的時候,顧星離也見過他,隻不過他和宋月河一直沒有合作過,兩人不過點頭之交,顧星離對他就更不了解了。
謝聞嵐旁邊坐著的中年男人就是鬱歲桉導演了。
除他兩人之外,另一個投資人謝宏也在,謝宏是位老藝術家了,年輕的時候是演話劇的,聲名遠揚,他也是謝聞嵐的父親。
在場幾人相互寒暄起來,場麵話說了一輪以後,謝聞嵐率先切入了正題。
“月河,最近你演的那部刑偵片正熱映呢,我去看兩回了,我一直很欣賞你,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和你合作,沒想到這次我們兩個挑中同一個角色,也算是有緣分了,剛才我是在和鬱導說,這部影片,男女主角的對手戲很重要,我建議鬱導可以用對手戲來考察我們。”
此話一出,秦總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有些不好看了,他沒必要掩飾,甚至就是要表現出來,謝聞嵐說的那叫什麼話?他和宋月河競爭角色,他怎麼能去建議導演怎麼試戲呢?
宋月河也沒行到謝聞嵐會這樣說,但他沒有把驚奇表現在臉上,他不動聲色道:“謝老師過譽了,您在演戲上是我的前輩,您的影片我都仔細觀摩學習過,隻是今天試什麼戲還是聽鬱導安排的好。”
鬱導和氣地笑了笑,道:“月河,剛才你們沒來,小聞和我談劇本呢,我看小聞理解的不錯,其實我本就是那麼打算的,這話先讓小聞說了,反倒顯得有些不公平了。”
宋月河看著鬱導,想了想,道:“既然鬱導本就是這樣想的,那就沒有什麼不公平的了。”
導演都這樣說了,宋月河作為一個來試鏡的演員,也隻能大方的吃下這個虧了,吃點虧倒也沒什麼,但如果鬱導心裡其實已經偏向謝聞嵐了,那就麻煩,宋月河心裡不禁蒙上了一層陰雲,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秦老弟,你可彆介意啊,小聞這孩子真是被我慣得有些不知輕重了,不分場合什麼話都亂說。”謝宏見秦總一直沒說話,便打圓場道。
秦總扯了扯嘴角,道:“你可彆這麼說,是你兒子有才,能和鬱導想到一起去,月河要是輸了,那就是他自己沒本事,怪不到彆人頭上。”
鬱導看著秦總這幅憋氣的樣兒,還是笑得一臉和氣,他五十來歲了,麵目間有些歲月風霜,看著倒像是位慈善和藹的人。
鬱導拿起桌子上的幾頁紙,分給了在場的幾人,“這是我之前就準備好的,就試這場戲。”
秦總看了幾眼,問道:“鬱導,這場戲是葉彆熙綁架了女主角,兩個人在地下室的對峙,不知道鬱導打算讓誰來扮演這個女主角?”
秦總此時已經恢複了平靜,認真地討論起正事,畢竟如果一直揪著那一件事不放,也太小家子氣了,他的確生氣,但是他心裡還是有分寸的,畢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社會了,事已至此,適當表達一下不滿就夠了,讓人家明白他有底線,要是一直甩臉子就不合適了,大家還要在一個圈子裡混,以後說不準還有什麼合作,不至於為這點事撕破臉。
“這個嘛,我已經找了人來,就讓月河和小聞先看劇本吧,等他們準備好了,人估計也就到了。”
鬱導並沒有直說是誰,他既然不說,秦總也就不問了。
“鬱導,秦總,我有個建議,不知道能不能說?”謝聞嵐笑著問道。
“有什麼不能說的?儘管說。”秦總表麵上豪氣地回道,實際上心裡已經在罵娘了,他還真不知道謝聞嵐有這麼多花花腸子。
“那我就說了,如果沒有什麼特彆的安排,那不如鬱導就不要叫人過來了,我看,這裡就有合適對戲的人。”謝聞嵐話說到最後,看向了一直低著頭站在宋月河身後毫無存在感的顧星離。
房間裡忽然的死寂和數道視線聚集到身上的感覺,讓顧星離不知所措地抬起了頭,他的視線在幾人臉上劃過,沒說話。
“謝老師,不知道您這是什麼意思?”宋月河問道。
“月河,剛才的事,是我考慮欠佳了,為了公平起見,對戲的人就選你熟悉的人吧,這樣,就算我的確事先準備了,在和對戲之人的默契上我也是不如你的。”謝聞嵐解釋道。
謝聞嵐這番說辭倒顯得他十分君子了。
“您不必這樣,我已經明白您不是有意的了,我不會計較。”宋月河拒絕道,如果真讓顧星離和他們兩人對戲,占便宜的反倒成了他了。
鬱導在旁打量起顧星離,剛才他沒怎麼注意顧星離,現在仔細一看,顧星離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天生一副弱質風流相,是副好皮囊,若是好好包裝一番,說不準能成氣候,人性是追求美的,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而往往美的外表更能吸引人去探究其內裡,讓美人去飾演故事的主角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叫什麼名字?”鬱導問道。
顧星離看向鬱導,有些遲疑,幾秒後才說:“鬱導您好,我……叫顧星離。”顧星離鞠了一躬,比起其他人的瀟灑隨意侃侃而談,他聲音有些小,顯得局促不安。
鬱導看他一副乖巧怕生的模樣,態度愈發地親切和藹了,“沒事兒啊,彆緊張,你想試試嗎?”
“我……不會演。”
剛才,宋月河已經拒絕過了,他自然也不會同意,他不好說的太生硬,便找了這個借口。
鬱導見他說的是不會,而不是不想、不願意之類的,便循循善誘道:“你應該經常在劇組裡看月河拍戲吧?”
“嗯。”顧星離點了點頭。
“那你喜歡看月河拍戲嗎?你對拍戲感興趣嗎?”
顧星離想到他和宋月河在劇組的日子,宋月河拍戲的時候,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著他,在所有人麵前肆無忌憚地看著他。
他說:“喜歡,我喜歡看宋哥拍戲。”
鬱導見他眼睛裡有些追憶的神采,十分動人,便更覺驚喜了,顧星離就是那種天生帶點故事感在身上的人,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一般人未必會稀罕這個,但他拍了幾十年電影,對一個人在演戲方麵的天賦十分敏感,也十分愛惜人才。
“那你不妨試試看,不會演沒關係,月河和小聞都很有經驗,你可以感受一下演戲是什麼感覺。”
顧星離驚訝地看著鬱導,這話說的夠明白了,鬱導絕不隻是要讓他做一個給人臨時搭戲的工具人,否則用得著他來“感受”嗎?
其他人也覺出不對勁來了,鬱導怎麼可能會和一個小助理說這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