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這個名字,是梨白瞎取的,對此黎箏並無異議,準確來說,她一般對梨白的任何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懶得有異議。
此刻二人就站在十萬大山的山頭,日食帶來的黑暗剛剛淡去,梨白正站在被溫暖的陽光驅散的山霧中信口雌黃:“黎箏,你還記得吧?”
黎箏瞥了她一眼,沒說話。梨白顯然對黎箏的這種反應見怪不怪,她欣然接受了黎箏的視線並且繼續胡說八道:“那個男人說著裡有個巨大的石像,所以這裡流傳著一個傳說,說這個山神為了救進入輪回的愛人化身超超超——級大的雕像矗立山間,他是在等候時機的到來。”
放眼望去,群山連綿,她們站在群山之中,一道一道的山脊層次錯落,十萬大山竟然宛如一幅平麵圖景。
梨白的嘴從來不肯歇上一時半會,這會她正在操心當地的未來發展方向:“黎箏,你說當地為什麼不把這裡當成旅遊區呢?現在這裡人少,但是你想想,這樣的瑰麗的景色,這樣開闊的視野,要是被外麵住慣了鋼筋水泥鴿子籠的現代人類看到了,再稍稍一放寬政策,這不得一人一個山頭占山為王啊?”梨白絮絮叨叨越說越起勁,可惜她的一番宏圖毫無回應,半晌,梨白突然敏感地抓住了這一片刻的沉默,她奇怪地回頭看向黎箏,擔心地問道:“黎箏?黎箏,你怎麼了?”
像是剛回過神來,黎箏的麵色有些緩和,她淡淡道:“沒事,這種事情光靠我們站在這裡討論個半天是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天色不早了,下山吧。”
她的麵色有些冷淡,梨白被唬地一愣一愣的,見黎箏轉身往回走了,才慢半拍地說了一句:“哦。”
這才徹底回神,於是找回了那張閒不住的嘴,嘰嘰喳喳道:“喂喂喂黎箏你等等我啊!”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順手擼一把山莓,婆婆媽媽道:“渴了吧,看!山莓。”
黎箏麵無表情地從梨白手心捏起一顆鮮豔的山莓吃下,皺了皺眉頭,這小丫頭,這麼苦都嘗不出來,味覺失靈了嗎?
梨白要比黎箏矮上一頭,隻能小跑著跟著黎箏的大長腿趕路,她吃掉最後一顆山莓,信口問道:“你剛剛在山上為什麼一副見到鬼的表情?你不會……怕黑吧?哈哈哈哈!”
提起這個,黎箏不禁又蹙起眉頭,她剛剛看見了。起伏群山中,那石像在滿目蒼綠中露出頭來,這石像竟然比山還要高出不少,但是……一直看不清石像的臉。隻是……難道梨白看不見嗎?
“喂喂喂看我乾什麼?你不會餓了吧?餓了也不能吃我!走走走我們快到了,我讓阿姆給你做粥!”
聽到這話,黎箏臉上擔憂的神情不複再現。算了,傻人有傻福,這種傻透了的,福氣還在後頭……吧。
兩人就這麼閒逛似的到了另一個稍稍矮一些的山頭,到了當地一戶居民家裡。
如梨白所言,這裡還沒有成為旅遊區,往來遊客很少,隻有誤闖進這個世界的她們二人。
所謂誤闖,則是她們去遊戲廳的路上,路太堵了,然後梨白這個滿嘴跑火車說了一句:“這該死的路!什麼時候能有條一輛車沒有的大路!我現在就開過去!”
握著方向盤的黎箏看著麵前堵到發黑的路線,聽著副駕駛上連駕照都沒有的某人大放厥詞。像是不夠解氣,梨白又開始哼哼唧唧:“哎好煩啊,我討厭天天堵車的現代社會,我要去山裡!黎箏,給我往山裡開!!!”話出口的一瞬間,車窗外所有的車輛像是信號不好的影像一般,竟然慢慢消失了。
最先慌亂的就是有膽子說沒膽子認的梨白,反倒是黎箏最先冷靜下來,接下來就很老套了,兩人一直開一直開,開到了這個地方。閒下來時,梨白回憶著打趣,在當地這戶人家眼裡她們從車裡下來的樣子,不亞於在她們眼中外星人從飛碟上下來的樣子。
阿姆(即類似媽媽的角色)當即嚇得快要暈過去,兩人手足無措想要上前解釋,沒想到梨白剛衝上去攙住她的手,又把她嚇得回魂了,驚慌失措地朝屋裡奔去,嘴裡咿咿呀呀不知道說些什麼,但看表情,應該像是要報警,不過這裡應該沒有警察局,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的樣子。
梨白尷尬的站在原地,用腳尖踢了會小石子,半晌,抬頭問黎箏,說:“要不……回車裡坐一會兒?”黎箏搖搖頭,說,耗油。
梨白不說話了,心想:也對,總得留點開回去的油。這裡可不像是能有加油站的樣子,總不能慌不擇路倒菜籽油吧
兩人在屋外晾了好一陣子,才從屋裡走出個男人。梨白是個窩裡橫怕生人的惡茬,見男人走過來,也隻敢悄悄地上下打量他一眼。
這個男人……感覺很奇怪,可實在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梨白暗地裡思忖一會,默念道:這個人看起來……怎麼又老又年輕的。
男人倒是沒有打量她們,反倒很有禮貌地和二人解釋,說:“阿姆很少見到外人,對你們有些害怕,還希望二位能多擔待一點。”
梨白忙不迭點點頭,然後又立馬搖搖頭,在這個地方,她們哪有資格去擔待彆人啊!彆人不把她們當儲備糧就感恩戴德了!
解釋完之後,梨白興致盎然地掐腰等著,按照常理,接下來就是該互相自我介紹的環節了吧!尤其是荒山野嶺的,難得遇見一個大活人,她和黎箏能不能出去沒準還得靠這個男人,可得要打好關係!
男人看了一眼黎箏,說:“外來者。”